时针走到数字11。
洗完澡吹干头发,单菀正准备上床休息,忽然听见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自己在这座城市也没什么朋友,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呢?
心念一动,她下意识去找手机,解锁后才看见五分钟前有一通未接来电,联系人备注是“靳”。
下一秒,新的短信进来,她的推测果然被证实——
【靳:我在门口。】
单菀眼皮一跳,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总感觉领口偏低了些,便又跑回卧室抓起一件外套披上,这才慢吞吞走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她差点叫出声来。
他此刻实在太狼狈了——
脸上被烟熏得乌黑,浓长的睫毛低垂着,眸光冷而亮。
若不是这双眼,单菀压根认不出眼前黑衣黑裤的男人是靳凛生。
“……我看见灯还亮着。”
四目相接,他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
“嗯……”
刚刚才把人删除好友了,这会面对着靳凛生,单菀总觉得分外不自在。
原本想的是自然而然断掉联系就好了,但谁能想到,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对方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要是他当面质问她为什么删,自己该怎么说?
“路上买的粥,拿着。”
好在靳凛生似乎对那件事毫不知情,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小心烫。”
视线里,男人一双大手满是水泡,叫人触目惊心。
单菀一下怔住,明明上一秒还在想着必须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却在这一刻又忍不住为他担忧——
“……你的手,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
靳凛生语气没什么起伏,“六点半那会白云区有个化妆品工厂起火了。”
说着,他又将那袋子递了过来。
工厂起火?难怪他傍晚那会没出现。
原来不是去找陈黛啊……
单菀心头情绪复杂,接过袋子闷闷道:“你别再给我带吃的了。”
她其实想说,这样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嘛?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只会让她徒增烦恼和伤心而已。
还不如——
干脆快刀斩乱麻,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想到这,单菀心一狠,仰起头来直直盯住他:“其实,我们的关系,也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
沉默声中,靳凛生眉峰蹙起,眸光逐渐冷凝,仍是不避不让。
这样与他对视,单菀难免有些心跳不稳,却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所以,你以后别再来了。”
别再打乱我的生活。
也别再无端给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撂下狠话,她不敢看他,上手迅速想将门合上,却被靳凛生眼疾手快伸手拦住。
他用手背抵着门板,撩起细长眼皮居高临下睨着她。
气压骤然降低。
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更快,敲打着耳膜,单菀忽然有点呼吸困难。
隔着门缝,她整个人几乎要贴在靳凛生的胸口处。
入目是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条,一路延伸至清晰的喉结。
他的视线落下来,带着温度,从她眼角往下迅速烧起来,停留到她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前。
下意识的,单菀不动声色将外套拢了拢。
却还是无济于事。
靳凛生的眸光太过直白,极具穿透力。
在他面前,她无处遁形。
她垂下眼,小声嗫嚅道:“你、你回去吧。”
视线里,男人指骨微屈,仍摁着门板。
喉咙与鼻腔轻微震动,发出的语调漫不经心:“……想好了?”
因那低沉的气音,单菀瞬间心乱如麻,咬紧下唇:“嗯。”
因这个单音节,空气似乎都凝固住。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他清晰的呼吸声,温热洒落在她发顶。
直到——
靳凛生忽地舌尖顶了下腮帮轻嗤了声:“……可以。”
随即将手拿开。
单菀怔了一秒,反应过来立刻抓住机会,迅速将门合上,紧接着落下锁。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靳凛生的神情。
靠着门板,单菀屏息等了好一会,才终于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
浑身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她瘫坐在地板上,慢吞吞打开靳凛生带来的食盒。
是枸杞叶猪杂粥。
揭开盖子后,还在不断往上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