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指的是徐路辰吗？
单菀一时间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样的语气，全然不是靳凛生往日的作风。
还记得,高二下学期时,林巧音曾经为了气靳凛生，天天和校队一个男生出双入对，然而换来的却只是他被旁人问起时淡淡的一句——
“跟我有关系？”
印象中,靳凛生一直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自由散漫,对什么都不在意,也从来没有哪个女生有本事乱他心神。
爱情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桩消遣而已。
可今天这样的问句，实在太咄咄逼人，太不像他了。
惊诧之余，单菀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更不敢去探究靳凛生今天所有反常行径背后的深意。
下意识的,她只想逃。
站起身来,顾不上和桑书恩打个招呼,单菀冷着脸往外走。
她在这场聚会里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离开与否,并没有人会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去阻拦。
却没想到,另一个人比她更快握上门拉手，帮她拉开门。
单菀一回头,靳凛生漆黑的眸光玩味地追随过来。
他，也要走了？
心慌意乱间，身后包厢已经合上，遮挡住众多好奇和窥探的视线。
靳凛生垂眼看向她，“走吗？”
“阿菀！”
正失神时,身后有人追了出来。
单菀转过身，才看见徐路辰。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靳凛生身上，怔愣了一秒后，很快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把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还你，别气了。”
“我没——”
单菀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靳凛生抢了先。
他比徐路辰略高一些，拿过手机时十分自然地扫了对方一眼，“谢了。”
连语气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是我的手机，你谢什么谢？
单菀腹诽着，面上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不让徐路辰看出一点异常，“我没生气。”
“……我知道。”
徐路辰深深看她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但也许是碍于靳凛生在场，他最后只是抿了下唇：“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单菀应了声“好。”
徐路辰很快转身推门进去，头也没回。
似乎自己追出来，真的也只是为了把手机还给她而已。
包厢里，章睿声嘶力竭在唱：“问我可记得动心过伤心过，有没有都潇洒，若说起某些合照，想说没有，声音已哑……”
徐路辰眯着眼笑着抢过话筒，接着唱——
“没记忆送过多少蔷薇给她，没见识错觉她漂亮吧。”
他心底隐约有了个猜测，却不敢去证实。
也许，在每个男孩真正意识到自己爱上某个女孩的一刻，都是这样怯懦的。
而很多时候，心动恰恰也是我们失去某个人的开端。
*
“走吧。”
靳凛生终于将手机归还给她，“我刚喝了酒。”
听见后半句，单菀不解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已经把车钥匙抛了过来：“我开车来的。”
“喂？你——”
还没听懂对方的潜台词，她已经被动接过那串钥匙，只能小步追了上去。
单菀还是第一次来这，地下停车场里绕来绕去的，走得她脑袋有些晕。
他是什么意思啊？
把我当司机了？
我们之间，难道有熟到这种程度吗？
她一路胡思乱想着，直到终于看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牌号是五个9。
“……真的要我来开吗？”
如今的单菀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少女，现在的她，一眼就看得出这车来头有多大。
要是撞坏了，十个她都赔不起。
靳凛生自顾自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漫不经心瞥来一眼：“之前，你说过有驾照。”
“可是，我从来没开过这么贵的车啊……”
单菀心里直犯嘀咕，但一想到他刚才被灌了不少酒，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上驾驶位了。
系好安全带，她偏过头问：“去哪？”
靳凛生却把问题抛了回来：“你想去哪？”
四目相接，空气似乎短暂的停止了流动。
抬眸对上她发愣的目光，靳凛生唇边散漫的笑意扩散了些：“小真很喜欢你，要去看她吗？”
去吗？
理智告诉单菀，她应该毫不犹豫摇头拒绝的。
可是，在这一秒，她竟然短暂的迟疑了。
上回他们准备离开时，小真还冲过来拥抱了她。
那孩子还那么小，正是最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
“现在几点了？”
靳凛生低头摁亮了手机屏幕，“4点40。”
单菀看了眼导航，小声说道：“可以去一下，但是我得回家吃晚饭。”
余光中，男人吊儿郎当勾唇笑：“用不着那个，我给你指路。”
这一路上，单菀比当初考驾照时还要紧张，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每一次转弯时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么贵的车磕了碰了。
从市中心开上高架桥后，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一片沉默声中，靳凛生降下一旁的车窗，侧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上次，我骗你的。”
“啊？”
单菀正目不转睛盯着车前方，因这话短暂分了下神。
骗我？
骗了什么？
“不是没油。”
说话间，打火机在男人瘦长的指节中转了一圈。
这时后边有辆车差点撞了上来，吓得单菀一瞬间屏住呼吸，来不及去琢磨这句话跟他骗了她之间有什么联系。
就在她以为，靳凛生会往下解释时，他却不说话了。
单菀满心忐忑又手忙脚乱，而他在一旁好整以暇，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那只金属打火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
一路无言，等到了美食广场入口，在靳凛生的指导下停车入位，单菀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找到档口时，小真正蹲在地上洗碗。
这么冷的天，她连手套也没带，一双小手泡在冷水里被冻得红肿。
一旁的地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