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空气里尽是泥土混合草木的潮湿气味。
男人压抑的喘息声在耳边起伏,单菀倏然睁开眼皮。
头顶上,靳凛生满头汗津津,瞳仁黑亮,冷面薄红。
“醒了?”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几点了?”
“十一点,外卖还没到。”
男人粗粝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再睡会?”
意识逐渐回笼,单菀终于回想起来,之前自己是怎么累到全身无力,沉沉睡着的……
脑海里闪过些许细节,她脸上“腾”一下浮起红潮。
靳凛生一个翻身坐到她身侧,靠着床背,拿起柜子上的手机——
“十点半的时候,你同桌给你打了个电话。”
“书恩?”
单菀揉了揉眼睛,刚坐直起来,动作间被子滑落,上身大片雪白暴露在空气里,冷得她直打颤。
低头时才发现,身上那件衬衣不知何时已经滑下肩膀,上边三颗扣子全崩掉了。
手忙脚乱将它往上提了提,她不敢再往下多看一眼。
“你帮我接了吗?”
“嗯。”
靳凛生顿了下,“我说你睡着了,她好像很激动。”
都不用他具体描述,单菀也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桑书恩压抑不住兴奋的语气。
“……我一会再打回去。”
她一手捂着胸口,“我的行李箱,还在徐路辰那儿。”
“我去拿。”
靳凛生侧过头来,视线肆无忌惮的从上往下,无声勾起唇角:“还是说,你要穿着我的衣服去见他?”
“我的”二字被刻意加了重音,威胁意味十足。
单菀立马做了选择:“你去吧。”
她现在这副模样,压根不适合见任何人。
*
吃过外卖后,靳凛生打车去了趟徐家帮她取行李。
他一走,单菀终于找到机会给桑书恩回了电话。
“都下午一点了,啧啧,看来昨天晚上你们玩得很激烈嘛。”
好友用词极其大胆,一句话就将单菀弄得面红耳赤的。
她深呼吸了下,嗓音沙沙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这种事是怎么也说不清楚的。
最后,她索性放弃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找我的事吧。”
“昨天那事,我已经听徐路辰说了。”
桑书恩敛了笑,“你以后别回那个地方了,谁稀罕他们那样的家人啊?”
“……好。”
“还有件事——”
桑书恩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听陈遂说,你那个人渣弟弟找的女朋友,前阵子惹出了大祸。”
“她?”
单菀眸中掠过一瞬的错愕,“那个小姑娘,能惹出什么祸?”
“这事说起来,生哥估计比我还要更清楚。”
桑书恩停顿了下,“那臭丫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在靳凛生他舅舅开的那个商场当了几天的主管,然后你猜怎么着?”
“她旷工了?”
“嘁,要真是旷工还好。她啊,是跑到人家珠宝店里浑水摸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一枚钻戒。”
桑书恩边说边笑,“你说说,头顶上安了那么多的监控,她怎么敢的呀?真是蠢得要命!”
“然后呢?”
“店里员工当场就报警了,她心理素质倒是挺好,梗着脖子死不承认,最后还是靳凛生他舅舅亲自出面,这事才算摆平。”
说到这,桑书恩叹了口气,“你弟蠢,找的女朋友也蠢,我估摸着他们绝对还想扒着你继续吸血。阿菀,你可千万别心软,沾上这两蠢货,以后肯定麻烦不断。”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单菀心事重重。
本以为单成和他女朋友只是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而已,没想到,他俩居然还敢跑到大商场里去偷东西。
这已经不单单是道德上有瑕疵,而是明目张胆的犯罪行为。
可单母明明知道,她却非但没有教育两人,反而还一直包庇他们。
甚至从一开始,就是她觍着脸去求靳母给小玲安排的工作。
如果没有纪心怡这层关系,靳凛生的舅舅又凭什么对一个小偷网开一面?
巨大的难堪感似潮水一般漫上头顶,单菀几乎快要窒息。
从小到大,她也许谈不上有多么的正直与善良,但至少,她一向规规矩矩,从来不曾做过偷鸡摸狗的事。
然而现在,在纪家人眼里,自己和小玲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一定对她万分鄙夷。
也许还会因此对靳凛生产生诸多的意见。
他那么好,恣意洒脱、正直善良,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众人眼里最亮的一束光。
可惜因为她,靳凛生今后每次被旁人提起,不免要跟单成、小玲等人捆绑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