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n十周年的庆典表面上看着是给萎靡的圈子打个鸡血,实际上在‘庆典’结束后,圈子里更萎靡了。
十月,韩沐妍就没有在圈内听到一条好消息,所有联系她的人告诉她的都是坏消息。金恩淑甚至跟她说,sbs今年很可能亏了一大笔钱,证据是,他们又拖了作家的尾款。
电视圈目前真就是哀鸿遍野,到处都是坏消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八成以上的事前制作项目被终止了。这部分基本算是黄了,尤其是大陆投资占比更重的项目,他们接连撤资,韩国合作方就算是想挽救,暂时也没那么多钱,只能跟着大陆一起被迫止损,先暂停,之后会不会重启,看什么时候筹到钱继续拍。
剩下的两成,一成是已经制作完成,并且送去大陆等着过审,亦或者审核都已经通过就等着两国同步上线。这部分项目碰到的问题是,韩国没办法播,即便已经什么都弄好就等着上线了,偏偏迫于合约,大陆播不了,韩国就不能播。毁约?违约金谁付?
付不起违约金,韩国这边就只能先把剧作放在仓库吃灰,等着什么时候,大陆能播了,韩国这边才能播,进而才能给团队结算尾款,不然播都没播哪来的尾款能结算呢。
还有一成是同上述那些倒霉蛋们相比,相对没那么倒霉的。他们在大陆撤资之前距离杀青就没多久了,亦或者都拍完杀青只等着做后期。这部分,韩国制作方还可以挽救一波,出资等后期做完,只在韩国上线,大陆先违约撤资么,就是他们的项目,该播就播啊。
能播出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播出后以前怎么盈利按说如今也是怎么盈利,可整个市场萎靡,一大笔钱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导致营收相较于原定数字大幅度缩水。但制作这部剧的人员工资可是按照市场繁荣期时定价签合约的,这也是一大笔钱,这笔钱既然剧播了,有营收了,就得给合作方结算。
而勉强算是幸运的,负责这部分项目的作家们,尾款被拖了。同sbs和mbc合作的作家们尾款都被拖了,也就是kbs,国台的牌面还在,可以支撑。
从金恩淑拿听到消息的韩沐妍对此颇为唏嘘,曾几何时也算得上老东家的sbs很是悲催。前两年好不容易大赚一笔,一举还清欠债,眼瞅着都要起来了,又亏了,太惨了。
影视圈的从业者们都很惨,从九月一直倒霉到十一月,才勉强重整旗鼓,重新回归跟电视台合作,老老实实走边拍边播的制作模式。一切好似回到了往昔,只是大家都在叹气,怎么就越混越回去了呢?
到了十二月,2016年都快过去了,韩沐妍才跟网飞谈完所有合作细节,达成双方都算满意的合作条款。以韩沐妍作为制作方独资制作项目,而网飞是纯粹的发行方,双方按照制作方和发行方的分成算分账。
在长达两个月的谈判期也不是一直都很顺利的,双方也算是过了几招,不值得详聊,可以简单说一下。
网飞更倾向于他们独资制作,聘用韩沐妍作为制作人,这更符合他们全新的市场开拓计划。如果是公司跟公司合作,之前他们也不是跟大制作方合作过,成绩都不怎么样,再来一次感觉也不太好。
何况韩社长如今也不是什么大制作方的社长了,她要重新弄个小公司,算是二度创业,还要搞什么奇葩的对赌协议,让网飞的负责人对此不太感冒。哪有电视剧的制作方跟发行方搞对赌协议的,就算是电影,两边签署对赌协议的也是极少数,这又不是什么常规的发行方法,真心只有赌狗才会玩。
在这个问题上呢,时隔许久再给自己套上赌狗人设的韩社长在谈判桌上展现的姿态是,你们愿意合作就合作,不愿意合作我就继续休假。下了谈判桌,她就去找人注册新公司了,这次合作她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能谈成。
一如早前网飞想进入亚洲市场时选韩国是没得选一样,他们想要开启足以对标跟奉俊昊合作电影一样的电视剧新项目,也只能选她。
网飞那边倒是没觉得韩社长已经厉害到非她不可了,他们还是对外找过其他合作方,业内的知名制作人又不是只有韩沐妍一个。
业内能跟韩沐妍对标的制作人一个都没有,并非指业务能力,而是指影响力。
在整个圈子接连亏损的大环境下,底层有很多人都失业了,中层勉强生存,属于高层的创作者们,他们受到整个环境的影响,在选择合作方时,是非常谨慎的,宁愿不合作也不会跟陌生团队合作。
陌生团队拿着真金白银来谈合约也不合作?这年头有钱有个屁用,以后谁知道呢!
这方面金恩淑可以作为代表,她打电话跟韩沐妍吐槽,网飞居然想跳过电视台和制作公司自己组制作团队跟我合作,谁会搭理他们啊。
“有钱了不起啊,大陆不比他们有钱,结果呢,跑路跑得那叫一个快,拖了多少作家费没结,搞得不少人都得自己垫钱给下面人结款,太过分了,海外的公司就是不靠谱我跟你说。讲起来还是大台稳,kbs最稳,你信我,谁倒了kbs都不会倒。”
金恩淑给韩沐妍打这通电话的核心并非是吐槽什么网飞,而是kbs找她想签新项目,金恩淑不想跟朴轩宇玩,那人名声不好。金作家想忽悠目前还是无业游民的韩沐妍加入团队,最好能入职kbs变身韩部长,那她立马签约。
韩沐妍表示,我小日子过得正开心,又不缺钱,哪想不开去给人打工。
作家对制作人的懒惰非常嫌弃,但也无法强求人家工作,电话也就这么挂了。
网飞在跟韩沐妍谈判的同时,在圈内找过数位顶尖的作家和导演,得到的回答都是,承蒙抬爱,不过你们要不要先跟大台签约之后再来跟我聊?
很多人都以为市场上没钱的时候大家就会不管不顾的赚钱,得活下去不是么。但实际上,市场上越没钱,人就会越谨慎。头部电视台、制作公司,他们是家大业大,赔得起,也赌得起,有钱一定赚,非常愿意跟网飞合作。要是对接到个人,如金恩淑这样的就是个人工作室的负责人,是不会想跟外来人士合作的,他们被坑过啊,总得防着再掉坑里。
红色资本撤出韩国,对影视行业的影响非常大。讲夸张点就是,金融危机之后,所有原本敢在市场兴盛时赌一把的人,如今小心翼翼的生怕吃亏,不认识的人画的饼,他们都不敢咬。
可网飞要是愿意跟头部公司再合作,那还找什么韩沐妍,直接去找电视台不行么。
总而言之,网飞尝试失败。负责人金敏勇也很坦承的告诉韩沐妍,如今大家都很小心,不想跟海外资本合作,你确定我们签约之后,你有办法找到合适的作家和导演吗?
韩沐妍听了就笑,“所以我说我独资,他们不信任大台都不会不信任我。”她的口碑在业内不要太好,是拥有带着大家一起发财的金字招牌的。迄今为止,她就没有制作过亏钱的项目,只有越赚越多的项目。
商业市场上商人的信誉度是经年累月攒下来的。走到今天,虽说大部分时间都顶着赌狗的人设,但韩沐妍迈出的每一步脚印,都是踩在实处的。跟她合作过的人,只享受过好处,坏处从未发生过,怎么可能会有人不信她呢。
在韩国电视剧领域中,拥有超高信誉度的韩沐妍二度创业,开了家名为‘holiday’的小公司,带着目前正式员工只有她一个人的制作公司,跟网飞签订了合约。
双方在谈判期,业内无人知晓;双方签约成功,不到一天,业内就无人不知。
韩社长杀回来了!
韩沐妍的电话在同网飞签约的当天傍晚被打爆了,她有理由怀疑是网飞故意把风声放出去的,介于她本人没有对外说过一个字,那就肯定是合作方搞的鬼。要她猜,大概率是网飞想借着她的招牌,再去外面找合作方。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只跟她合作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自然要多线发展。
网飞如何发展同韩沐妍无关,她现在有了个幸福的烦恼,想跟她混的人太多,手上抓了一把王者牌,一时居然不知道要挑谁组个王炸。
“我跟你讲清楚啊,我公司开来玩的,名字都叫‘holiday(假日)’,玩票知道吗?”韩沐妍让对方醒醒脑,不要冲动,“你副社长干得好好的,绿蛇那么大的牌面,突然说什么来给我打工,我开不起你的工资啊。”
张世元让她别扯那些没用的,咱两谁不知道谁啊,“你说实话,是不是想杀进欧美圈?这种大事,你居然不带我一起?”
“什么大事,还欧美圈呢,你想得也太远了,美剧的市场不比我们完善,我杀得进去么。”韩沐妍笑他,“你误会了,我不是每分钟都想干大事,我真就是随便玩玩,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工作调节心情,仅此而已。”
一个字都不信的张世元只问,“那你到底要不要我?”
“大哥,不是我不要,是要不起。我就准备搞一个项目,搭个基本的框架,我是制作人再找导演和作家,你来干嘛?”韩沐妍叹气,“我真发不起你的工资,你也不看看你身价多贵。”
身价昂贵的张副社长嘟嘟囔囔的挂了电话,严重怀疑韩社长找了条发财的新路子却不想带他一起发财。
极其便宜的宋部长紧随其后打来了电话,说是我可以不要底薪,项目赚钱了带我分就好,您吃肉,我喝口汤么。
韩沐妍对宋部长是哭笑不得,“我没开玩笑,绝对没骗你,我真是开来玩的。你实在不信去问崔莹雪啊,我要是真想做大做强,按照你们说的回来救市,我肯定会把崔莹雪找回来啊,就是小公司用不上崔莹雪,纯纯的打发时间而已。”
“我都是五字头的人了,离退休也没几年,提前退休也不错啊,享受生活么。”宋景顺着她说,“怎么玩不是玩,弄个项目大家一起玩么,我都不要底薪哎,你能找到比我更便宜的?张世元都不会答应,他还有家要养呢,我暂时不缺养家的钱,可以开开心心玩两年,你反正都是玩,不考虑考虑我?”
闲来无事给自己找个乐子的韩沐妍一声笑叹,“这样,你干个兼职吧,咱们也不说什么底薪、分成的事。我项目有了骨架之后,你可以对外招商,你拉来的赞助商,我们按照规矩分,我给你过桥费,如何?”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宋景也就知道,韩沐妍是真没打算再用他,但他还是不相信所谓的‘玩乐’,只能咽下不被信任的遗憾,笑着答应所谓的兼职。好歹留个香火情,来日方长,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再合作呢。
韩沐妍散了很多‘香火情’出去,因为很多人她无法断然拒绝,不然对方会真误会,她有了发财的路子不带他们。那些误会的人之多,让她都怀疑,说好的市场萎靡呢?说好的不轻易对外合作呢?我看你们都很积极么!
积极想跟韩社长合作的很多人都有这个误会,不止误会韩社长想独自发财,还有很多人误会,重新出山的韩社长需要人手帮忙,纯粹出于情谊就这么出现了呢,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挂职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挂职了的意思?”
崔莹雪不解老板为什么那么惊讶,“我在绿蛇本来也没什么事干啊,天生也是躺着白拿钱,与其每天去办公室报道,不如挂职来给您帮忙。那边我也没辞职,真要有什么大动向,开股东大会什么的,还是得通知我,您放心,那边我看着呢,过来帮您也不耽误的。”
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段话的韩沐妍默默给她竖了根拇指,牛逼还是你牛逼。崔莹雪当老板是夸赞,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活了,“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先招人?”
韩沐妍摇摇头,她现在离死不远了,还是别给自己挖坑了,招兼职吧。
兼职一号,“韩沐妍!你把崔莹雪都叫回去了就抛弃了我是吧?!你是人吗!”张世元大怒,“她都挂职了,你还要意思跟我说什么你就是玩票,票你个头!”
韩社长咽下满腹脏话,以微笑脸开口,“您介不介意干个兼职?”
刚刚创建不到两个月的【holiday】正式员工依旧只有韩社长一位,但内部‘兼职生’都快破五十了。更神奇的是,韩社长连作家还没找到呢,项目连个企划案都没有,就在跟网飞签约后不到天,光有意向赞助的品牌叠加起来的赞助费都已经破百亿了。
就这个市场积极性,如何让韩沐妍相信,韩国市场萎靡了?韩国市场明明到处都是钱!
诚实的说,韩沐妍早在跟网飞签约之前就知道,新项目,她大概率可以玩一出空手套白狼,根本不用她出多少钱,市场会分担掉这笔投资。市场足够信任这块金字招牌,自然就不缺有人愿意给她的新项目投资,说句不好听的,哪怕项目亏了,也不是她亏。
还是那句话,她真就是休息时间够久了,浪了四个月呢,闲着也是闲着,就给自己找点乐子而已。
可惜没人信韩社长只是玩玩而已,大家更相信,曾经打下过一片江山的韩社长,即能拯救萎靡的市场,也能东山再起,为自己重新创造一个王国。
韩社长重新开设公司二度创业跟网飞合作的消息,在市场上传达出来的讯号就是,快!给她送钱!现在是雪中送炭!人情赚大了,以后会发大财的!
也不能说都是别人脑补太过,韩沐妍毛错没有,这一回能出现这种神奇场面,韩社长怎么都是要背一些锅的。
如今的韩沐妍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业内就没人不知道韩社长的发家史。这位自入行就一直不走寻常路,在满世界都认定大台才是王的时候,剑走偏锋,去跟有线台合作,赚了笔大的。又在整个市场更在乎日本片商的时候,调转船头,直冲大陆,堪称传奇的操作让韩社长赚回一座金山,还为整个圈子开发了一座金矿。
现如今,模式跟之前一模一样,在大家都不看好网飞时,唯有韩社长看好。
韩沐妍跟网飞合作了,又是一次与众不同的选择,凭借这位过往的战绩,很难让人不怀疑,韩社长是不是又要挖掘出一座钻石矿,欧美市场,那可是美金的天下!有赚美金的机会,那肯定是跟紧韩社长往前冲啊!
再者说,那些赞助商其实也不是蒙头就往前冲,都不思考的。反而是慎重思考过,反正给哪部剧赞助都是赞助。新年伊始,这才刚开年,今年的赞助预算还没用多少呢,与其赞助其他人,那肯定是给韩社长送钱更靠谱,这位运作的项目就没有失败过。
上述原因让同网飞签约后的韩社长陷入了甜蜜的烦恼,而网飞则只感受到甜蜜,合作谈得无限顺利有没有!
虽说很多人都找理由让他们以韩社长新公司的名义同他们签约,有点类似之前找过去那帮作家、导演们也说要网飞先跟大台签约什么的。但这也算非常顺利了,因为这次可以聊啊,慢慢聊么,比之前聊都没得聊要好啊。
“没得聊,你放弃吧。”
“为什么?”
金恩淑不高兴,“你已经跟别人签了吗?谁?比我好?”
韩沐妍一乐,“不是谁更好的问题,是我这次不打算做纯爱剧。”
主攻纯爱领域的金作家,对重新出山的制作人居然不想跟她签约这件事,很不爽,“我又不是不能写其他题材,我们合作最多好不好,你开了新公司要推进的第一个项目,居然不跟我合作?”合理吗?
项目都没彻底立项,纯靠赞助就已经攥了两百七十亿快百亿在手上的韩沐妍,现在才开始对接创作者们,或者说是跟涌上来的创作者们谈,我要先看你们的本子,再决定要不要合作。要不说制作人手上一把王者牌呢,都能挑剔业内顶级作家的企划不足以打动她了。
金恩淑拿了以前攒的个企划出来,韩沐妍一个都没看上,全是纯爱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