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结束后,江刻和唐亦宁准备离开,他们没车,要在门口打车,江岳河追上来叫住江刻:“小刻!你们要去哪儿?爸爸开车送你们。”
有了沈女士的提醒,江刻分外警惕,说:“不用了,我们回城西,不顺路。”
“哎呀没事,绕一下就行。”江岳河的笑容很牵强,越过他,江刻看到了不远处的郑馥玲,她正往这儿看,两人目光一触,郑馥玲就移开了视线。
江刻绝对不会坐江岳河的车,又不想被这一家子人继续纠缠,干脆主动开口问:“你找我有事?”
江岳河不知道江刻已经听说了家里的事,一时有些尴尬,否认道:“没有没有,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问问你和小唐最近过得好不好。”
“就那样。”江刻牵着唐亦宁的手,说,“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哎哎,你先别走!”江岳河额头出汗,还是说不出口,只能回头喊妻子,“馥玲,你过来!”
郑馥玲这才扭着腰走过来。她和沈莹真完全不一样,五十六岁的年纪,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个子高挑,一张脸也不显老。
她曾经洋洋得意,年轻时就觉得自己比沈莹真和江月溪都好看,还经常笑话沈莹真长得又胖又丑,说江岳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女人,说这些话时,都不会避着江刻。
殊不知,在江刻眼里,沈莹真要比她好看千万倍。
郑馥玲知道丈夫是个窝囊废,对江刻十分忌惮,心想都是一个妈生的,江岳山怎么就那么能干?
她站在江刻和唐亦宁面前,先露出慈爱的笑,询问一对年轻人在广州过得如何,江刻不耐烦了,怼她:“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赶时间。”
郑馥玲也就不客气了,温声道:“小刻,家里最近出了点事,你哥哥欠了银行一笔钱,爸爸妈妈手头紧,你看,你能不能借我们一些用来周转,妈妈可以给你写借条,到时候连本带息地还给你,不用多,三十万就够。”
她不想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给江刻听,这一个月她和丈夫过得焦头烂额,这种倒霉事,说出来只会更丢人。
两年前,郑馥玲和江岳河说服了儿媳在准备好的婚房结婚,当时觉得儿媳真懂事。他们省进了换房差价,筹备婚礼时就非常大方,花了四十万装修婚房,给了褚萍十五万彩礼,又花了一十多万办婚宴,余下八十万存款用来养老。
江岳河每月工资七八千,再过一年就能退休,郑馥玲退休工资也有五千,即使江可聪没工作,郑馥玲觉得一个月一万多也足够一家子人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况且褚萍在银行上班,收入也不错。
郑馥玲开始为将来照顾孙辈做准备,让褚萍早点儿生小孩,又让江可聪努把力,争取在三十一岁前考上公务员或事业编。这样一来,小夫妻一辈子工作稳定,家里就再也没有经济压力。
可郑馥玲的计划做得再完美,也赖不住江可聪会作妖。
他没工作,这些年考这考那考得整个人都废掉了,每天半夜睡,中午起,起来了就打游戏。他也不会做饭,要么吃外卖,要么让老妈跑过去给他做饭,还要帮他打扫卫生。
褚萍下班回家看到江可聪那熊样,心里也窝火,骂他无能吧,他还要反驳,说自己能考出司法考试,那可是出了名的难考!
褚萍当初看上江可聪是因为他长得高大帅气,嘴巴又甜,约会时很大方,名下还有一套无按揭的婚房。褚萍觉得江可聪既然能考过司法考试,迟早也能考上公务员,再加上准公婆对她的确不错,牙一咬也就嫁了。
结婚半年后,褚萍就觉得日子过得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她开始对江可聪冷脸,有时候还会拿江刻与他对比,说得江可聪抬不起头来。
褚萍对江刻不熟,江刻的那些事,都是她跟随婆婆去看望沈莹真时听来的。江可芯对江刻崇拜得要命,小嘴叭叭地把江刻夸上天。
江刻A大毕业,之前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年薪很高,后来去了广州发展,据说要考中山大学MBA,毕业后不用说,事业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褚萍想想江刻,再想想江可聪,越想越心寒。
江可聪也看出了褚萍的失望,心里又气又急,他嫉妒江刻的学业和事业顺风顺水,认为那都是江刻运气好,他不会从自身找问题,觉得江刻能赚到钱,他也能做到。
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套写着他名字的全款婚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