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雯找了个箱子,里面放了几瓶冻矿泉水,冻好的饺子放三层,而后拍在桌面上一张纸:“交付签字。”
饺子不能白包,算交付一项,谢崇必须签字。谢崇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拿起笔龙飞凤舞:“行吗?”
“行。”
谢崇抱起箱子:“那行,我周日还会来。”
“周六周日都不行。”
“为什么?”
“我有约会。”牟雯打开门:“饿了你就煮饺子,包了那么多够你吃半个月。不送。”
“这次又是哪个垃圾?”
牟雯对她笑笑:“让你失望了,这次不是垃圾,清清白白读书人,没有铜臭气。我很喜欢。”
谢崇听到“我很喜欢”几个字心里抽了一下,抬腿向外走,牟雯追出来把花放在泡沫箱子上:“花带走。你可以给我钱,但不用送我花,咱们的关系没到那个份上。”
“那你就扔了。”谢崇顺手把花丢在电梯口的垃圾箱上,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看到牟雯转身走了,看都没看一眼那花。
到了周末,牟雯真的出去玩,但不是去约会。她有两个大学好友,虽然各自成家,但偶尔会聚上一聚,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牟雯和谢崇全部的人。几个人约着去郊区住,另两人带老公孩子,牟雯孤身一人,因为经常一起玩,她不别扭。
谢崇给她发消息,像模像样讨论装修:
“你说我在工作室里打一个升降桌怎么样?”
“买就行。”
“我喜欢定制的。”
“你就是事儿多。”
牟雯指出他的问题毫不客气,他再问问题她索性不回,开开心心的玩。谢崇要脸,她不回他就不再发。却一个人在家里遛弯,觉得无趣,又出去跑步,回来做力量,来来回回,折腾到凌晨五点还瞪着牛眼。
第二天去房子看装修,刚刚下过一场薄雪,屋子里一片狼藉。谢崇里里外外走了好几遍才给牟雯打电话:“你得来一趟。你看看这水电走的不对吧?跟你设计图不一样。”
“我让助理去,我在外面,回不去。”
“不行,你自己来。”
谢崇明显心情极差,牟雯想了想:“行。两个小时后到。”她在山上看雪呢,跟同学们告别向回开,路上遇到前面三车连撞,堵了三个多小时,到谢崇房子已经傍晚了。装修师傅收工了,谢崇坐在外面自己车里玩手机,听见敲窗户就下车,上下扫了牟雯一眼。
“哪里错了?去看看?现在改来得及。”
跟在谢崇后面进去,里面黑洞洞的,谢崇按开装修灯,带牟雯上楼,在二楼的浴室里,伸手指:“这里对吗?”
电槽在浴缸后面,到时实物装起来,这个位置废的。师傅理解错了。但谢崇能在这屋里大大小小复杂的水电位置里发现这个,也的确是厉害。
“不对。”牟雯果断承认错误:“我让师傅明天来改。”
“完了?”
“那你?”
“你态度不行。”
“我态度不是挺好吗?”笑嘻嘻的,看起来态度是挺好。
谢崇想捏死牟雯,狠狠看她一眼转身走了,牟雯又回头看了眼那电孔的位置,若有所思。
在谢崇上车前拦住他:“谢崇,我跟你说几句话。”
“说。”
“首先,咱们俩因为没有感情离婚了,在离婚后各自都可以有感情经历,对方不能以任何借口横加阻拦,这件事你认同吧?”牟雯不等谢崇回答继续说:“其次,我们都应该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这个你也认同对吗?”
“基于以上你认同的这些,我现在说我的感受:我觉得你似乎想挽回些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真没必要。”
牟雯真的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为了获得他的感情而唯唯诺诺的人了。她当着谢崇的面清楚明确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怕可能因此带来的尴尬。
“说完了?”谢崇问她。
“说完了。”
“说完了回去,冷。”
“我要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你赚我的钱,那个电槽的位置就不应该错。”
…
“你说那么多,解决根本问题了吗?把水电走对了,行吗?”谢崇也不咄咄逼人,但他语气沉脸也阴着,生气了。
“哦,行。”牟雯不跟他多说,开了半天车太累了,想回家好好歇着。但谢崇这个瘟神却说:“既然你回来了,交付第二顿饭吧。”
“我累了。”
“我不累。”
牟雯在心里骂了谢崇百八十句,她没藏着掖着,表情看起来就是在骂人。到她家门口,却看着门口放着外卖口袋,牟雯看了眼单子,是她的。
“你定的?”
“等你做?饿死了。”
牟雯没有讲话,她的确是饿了,觉得自己能吞一整只鸡。饿成这样,吃饭的时候自然会比平常香,最后一只虾,她伸手就夹,不打算给谢崇留。
谢崇一宿没睡,这一天又泡在工地里,吃完饭牟雯转身去找笔让他签字的功夫,他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后仰在沙发背上,抱着肩膀,不好惹的脸和好看的下颚线,以及突出的喉结。
牟雯拿着笔头戳他两次他都不动,动手拍他肩膀被他抓住手腕,眼睛都没睁:“二十分钟。”
“交钱。”
“嗯,醒了给你。”
牟雯闭嘴,转身找了条毛毯丢到谢崇身上,谢崇懂顺高爬,干脆盖着毛毯整个人蜷在沙发里睡觉。
牟雯看了眼时间给他计时,无聊至极索性靠在床头看剧,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到晚上十点多,谢崇翻身险些掉到地上,终于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