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就真的咬过来了。
王敦和他堂哥王导完全是两种性格,无论太兴帝和刘隗如何挑衅王导,频频做各种小动作恶心人,王导心中cnm,面上笑嘻嘻,在台城里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对太兴帝恭恭敬敬,和刘隗同僚情深,谦和有礼。
你打了王导的左脸,王导不会生气,还会把右脸侧过来要你打。
王敦则是另个极端,别说你抽他的左脸了,你就是盯着他左脸多看一会,他就会板着脸问“你瞅啥?”,你敢说一声“瞅你咋地”,王敦就扑过来扇你一记耳光。
在武昌领兵的王敦收到刘隗的《答王敦书》,当即就把信给撕碎了,抽剑砍断了桌角,“竖子安敢欺我!”
王敦当即写了一封讨伐檄文,一口气列举了刘隗十大罪状,什么奸佞谄媚,谗陷忠良,蛊惑圣听,扰乱朝政,擅作威福,杜塞言路;什么大兴劳役,骚扰百姓等等。
当然,重点是指责刘隗利用《放僮法》私免良人家奴,散布个人恩惠,割配本可充实国库的大田,充实部下军队。但是有通过用金钱赎回自由身为良民,或者士族自主放出来的良民拒绝加入刘隗的征兵,刘隗有所不得,便归罪于良民原来的主人。
这就是刘隗做的过分的地方了。刘隗拿着《放僮法》逼士族们放僮客,僮客成为良民,却没有真正的自由——前脚拿到良民的户籍,后脚就被刘隗强征入伍,成为羽林军。这等于是拿着一部法律直接从士族的口袋掏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跟明抢差不多。
士族们痛恨刘隗,干脆不等刘隗上门,就直接放僮客们自由,给他们良民的身份,心想我反正要失去了,干脆你刘隗也得不到。
但是刘隗不肯放过这些得到自由的良民,照样强征入伍。
这些连僮客都恼了,你不是说要放奴吗?我们已经不是奴隶了,为什么还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当士族的奴隶,和当你刘隗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如此,刘隗得罪的不仅仅是士族,就连强行收编的羽林军表白上臣服,内心其实毫无忠诚可言,满朝文武,士族军队,都在骂刘隗。
王敦在讨伐书里列举了刘隗十大罪状后,说道:“逆臣刘隗欺上瞒下,祸乱朝廷,臣身为辅弼之臣,实在逼不得已,决定起兵去建康城讨伐逆臣,以清君侧。如果皇上斩杀刘隗,把他的首级给我,那么微臣立刻罢兵,带着军队回到武昌去。”
王敦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剑指建康,立刻轰动朝廷。
王敦就是王导用来打醒太兴帝和刘隗的棋子。王导在朝廷苦心经营多年,把王敦推到九州大都督的位置上,统领军队,为的就是把枪杆子牢牢掌握在琅琊王氏的手中,无论太兴帝如何作妖,都逃不过王导的五指山。
王导只需推出王敦这枚棋,就能直接把太兴帝就将死了,而且,王导手上一直都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没有,保持着忠君忠诚的形象。
王导要保持老好人的人设,他不可能直接动手,他早就料到王敦的性格绝对不能容忍刘隗,必定起兵讨伐。
一切都在王导的计划之中。
王悦看着父亲精妙的布局,一环扣一环,甚是佩服,自愧不如,这才修炼千年的狐狸啊,我那点微末的本事,连父亲一鳞半爪都没有。
王导看出儿子心中所想,“你莫要暗自菲薄,你还年轻,只有十八岁,你的种种表现,比十八岁的我有本事多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那还得了?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为父一直都相信你。”
一般的父亲都用挫折教育,摆出严父的嘴脸,恨不得把儿子骂到泥土里,把儿子当仇人般打击。但是王导不一样,他对王悦当做“爹”一样养着,捧着,供着,从来没有一句歹话,总是反过来拍儿子的马屁。
得知王敦起兵,王导淡定的召集琅琊王氏所有族人开会,“从现在起,所有人,包括我,立刻写辞呈,辞去官职,每天穿着白色粗麻衣服,跟我去台城门口请罪。”
啥?琅琊王氏的族人们不解,“此事因刘隗倒行逆施、皇上不得臣心而起,驸马王敦起兵清君侧,诛逆臣,与丞相何干?与我等何干?”
都不服气啊,凭什么?我们又没错事,为什么我们要辞官请罪?
更有族人直言说道:“驸马王敦大军即将到建康,皇帝和刘隗靠什么阻拦驸马的军队?我们用不着请罪。”
王敦就要从武昌打过来了,他统领九个州的兵马,谁有本事和他一战?
面对族人的质疑,平时老好人的王导第一次露出“霸道丞相”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