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看到了围捕过来的追兵,他小心翼翼调整脚下的位置,准备在那些人过来时,就主动扑过去。
就算在最后一刻,也得变被动为主动,这是宋先生的说法,石平很是喜欢这句话,自从开始打仗,他时不时地就会想起,慢慢地在心中琢磨,现在到了该实现的时候了。
几道身影越来越近,石平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再看看那些人身后的兵卒,大约有十几个。
炸死三五个,伤六七人,够本了。
石平算计好了,拿定主意即将冲过去,就在他抬起脚的那一刻,“噌”地一声响,从不远处的林中传来,石平下意识地缩回了脚,众人皆抬起头看向天空。
还不等众人仔细去探查为何突然“林中惊鸟”,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敌袭。”
“敌袭。”
听到喊声,兵卒们哪里还顾得上在林中搜捕,全都转头回到大军中去。
石平看着如潮水般褪去的追兵,紧绷起来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了些,他不敢相信,陷入这样的境地,居然还能有转机,本来他抱着死志,可现在又找到了活路。
能活下来,自然比死了要强。
石平心中欢喜,却还是不敢放下手中的火器,因为他还没弄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外一片嘈杂,石平抬起头看了看,果断爬上了最高的那棵树,透过木叶的缝隙,终于看清楚林子外的情形。
石平虽然有所准备,还是不免惊诧。
官路上是冯奉知带来的朝廷兵马,一眼望不到边际,不知到底有多少人。
这么多人,居然听说吐蕃人来了,掉头就跑,正因为有这样的守军,大齐百姓才会遭殃。
在这支兵马不远处,有另一支兵马向这边逼近,人数明显少于朝廷的人,但气势非凡,而且看装扮,他们并非吐蕃人。
石平不禁一喜,不是吐蕃人,也不是冯家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豫王。
……
冯奉知并不清楚来的人是谁,难道是阶州的守军没有走远,留在这里准备伏击他?但那气势并非是鏖战了多日,已经精疲力竭的将士。
相反的,这些人甚至比吐蕃兵马还来势汹汹,因为这些人选择了正面向他们冲击。
冯奉知其实很怀念与先帝一同征战的日子,带着千万人一同厮杀,那种气势,那种手握武力碾压一切的感觉,让人很是痴迷,很是痛快。
在攻打阶州的时候,他重新体味了那种血腥,他也发现了自己这支兵马的松散,各处凑上来的兵马,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的臣服,其实并没有什么凝聚力,最后他不得不用上了自己的家将。
他带来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冯成海那时的情形。
所以,他让冯成海来洮州的那个决定,到底有多愚蠢。
“箭矢压制。”冯奉知一声令下,冯六立即应声列阵。
他们带来的兵马不少,可惜两侧都是树林,委实限制了他们伸展手脚,只得就地变换军阵盾兵在前,弓手在后,列好阵势就开始向林中射箭。
冯奉知的选择没错,这本就是极好的防御军阵,但因为突然遭遇敌人,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加上兵马太多,原地列阵也要花费大量的功夫,虽然已经竭力去完成,却也错过了箭矢最佳的射程。
冯家兵马两轮箭矢射出去,敌军却已经逼近到了眼前。
两军遭遇的一瞬间,冯奉知就感觉到了,此处地势带给他们的麻烦,他们兵马太多,头尾拉的距离太长,无法相顾,遭遇敌军同时攻击,就成了头尾一起卷珠帘般地向中间积压,根本发挥不出他们人数的优势,反而成为了负累。
被压在中间的兵马,渐渐丧失了活动空间,有些兵卒在慌乱中,甚至不知晓应该往哪边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