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说:“魏向军是曹桂从海花港一户人家偷的,这几天我们通过走访,已经确定人家了,对方也证实当初丢孩子之前,曹桂去过他们家好几趟,因为是儿子,那户人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目前也已经报案了,我们也已经通知魏向军回国,要做刑事类的亲子鉴定。”
本来以为偷的是个无主的,结果人家父母直接追上门来了?
男孙跟孙女是完全不一样的,老爷子可谓倾尽全家的心血培养魏向军,而且魏向军是曹桂办出国的,出国以后,也一直是由曹桂在打理他在国外的生活。
为此,每个月老爷子要付出高昂的生活费,而且曹桂但凡需要各种便利,他都无不大开绿灯,帮忙,托关系,找人脉。
要不是有魏向军,魏老肯定会催着儿媳妇们再生的,是因为有了他,老爷子就没再催促儿媳妇们,也放任孙女们,专心培养那孩子了。
整整24年啊,孩子刚好养到大学毕业,要拱手让人了?
魏芳自忖老狐狸一只,横行东海市数十年,但从来没在外面露过什么把柄,也没有任何可以让同事,领导拉出来批的地方。
于曹桂,他只是看成一只鸡的,要不是她给魏家生了儿子,屁都不是。
但何其讽刺,就那么一只三百块钱能打发的鸡,哄了他二十多年,哄的他团团转?
魏芳在此刻心怦怦作响,快要炸了。
他恨不能冲进拘留所,把曹桂提出来,一拳打爆她的脑袋。
但他当然不会,他都七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盐巴比顾谨吃过的米还要多,他最懂得,大局为重。
唔了一声,他说:“看来士明瞒着我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了,等我回去,好好批评他。”
顾鸿知道曹桂出了事,但因为专案组瞒掉了大部分的细节,还不知曹桂连他都栽赃过,反而从魏向军的立场出发,说:“咱们社会主义下不讲出身,不管向军身世如何,他是个优秀的,有觉悟的好孩子,魏老总,事情一旦查清楚,把孩子还给人家的亲生父母吧,我不会区别看待,一样会栽培他的。”
这时魏芳才想起来,他今天专门堵着顾鸿,是来给孙子铺路的。
可要魏向军不是他家的血脉,栽培了又有何用?
魏芳气的牙齿打颤,可也咬牙说:“那是,我们还要向那户人家赔情道歉。”
养了个野种,还要向人赔情道歉,他简直想吐血。
这时顾鸿得问问走私案:“顾谨,关于走私犯的后台一事……”
林珺以为这时魏芳会慌,有笑话可看了。
但魏芳负手一笑,却说:“对啊,顾谨,谁是走私犯的后台,你查到了吗?”
顾谨坦言:“还没有。”没有证据,就不能瞎说。
魏芳勃然大怒,高声说:“看来你顾博士也不怎么样,整天就盯着女人的肚子和男人的裤.裆,查一些偷鸡摸狗的下流事,你倒是把那个横行东海市几十年的,走私犯们的大后台查出来我们看看呀.”
市里那帮办公室的领导们虽离得远,但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都在听。
顾鸿也说:“顾谨,要把工作重心放在更重要的案子上。”
顾谨双目灼灼,盯着魏芳:“我会的。”
魏芳再一声冷笑,说:“这样吧,我给你点暗示,你看,曾经在东海市呆过的老领导们,我肯定不会,因为我家士斌只是个没编制的城管,士明呢,呆在海关的基层,可你看看裴老家,裴恪下一步可就是市级领导了。”
裴秘书就站在外头,听了这话,好比当场中枪,大为震愕。
不过曾经东海市的三巨头,顾鸿不可能是后台,因为走私业蓬勃发展的年代,他已经调到首都了。而魏芳自己,妻子死的早,但洁身自好,没有任何绯闻。
虽然目前海关和公安几乎全是他曾经带出来的兵,可他的大儿子在城管队,小儿子在海关也只是个小职员,表面看上去,俩儿子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一个后台。
相反,裴家有裴秘书,眼看就要进领导班子了,确实更像后台。
魏芳其实是公报私仇,扛过枪杆子的老军人,他大步走到顾谨面前,负手,仰头看着他:“你家小民虽然实习了,但我打听过,工作方面完全不用心,也融入不到单位里头,是在混日子拿钱,小宪就更不用说了,死狗流氓一个,你那小儿子,外号慈心陈浩南吧,顾谨,你爸一生清誉,你的俩哥哥更是为国做出贡献的英雄,我希望你不要裴蓓,就跟裴家沆瀣一气,案子,就往他家的方向查。”
林珺从这老爷子的话里,又发现一个暗藏的巧宗儿。
她发现当初曹桂有意误导,说顾谨跟裴蓓在谈对象,是为了在以后好栽赃裴家。
而让魏向军经常给顾鸿写信,拉交情,则是为了更好的栽赃顾家。
虽然是捕风捉影泼脏水,可效果显著,因为顾鸿一听就生气了:“顾谨,林珺就在这儿站着呢,这事你得表个态,你跟裴蓓,真没什么吧,这方面,能作到大公无私吧?”
这时顾谨要傻一点,为了撇清自己扭头去查裴家,就又踏入曹桂的算计中了。
“爸,你说什么呢,我们感情好着呢,裴蓓也是好姑娘,不准胡说。”林珺说着,伸手挽上了顾谨的手,扬头,对他得意一笑:“对吧达令。”
顾谨望着妻子,刹那间,眼里有焰火一样的惊喜,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他们是爱人,是知已,是战友,也是同道,一个眼神,就能了然彼此的所思所想。
他也一笑,对俩老家伙说:“是的。”
魏芳一招离间计不成,还给顾谨夫妻突如其来的秀恩爱差点酸掉大牙。
顾鸿很得意于儿子儿媳相亲相爱,虽然因为三个孙子都不咋滴而有点落寞,但在这方面他自认值得骄傲,遂说:“年青人就这样,没个正经,魏老总见笑了。”
魏芳才不笑,他得继续攻击顾谨,他说:“顾老,专案组到东海市已经三个月了,浪费了大批的人力物力,再过三天吧,必须结案,否则,我会以老干部的身份向上打电话,要求他们退出东海市,你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会支持我,对吧。”
顾鸿又不知道这个案子牵连有多深,查起来有多难,确实案子拖的时间长了,他面上难堪,只好说:“顾谨,尽量快点吧,不然的话我也罩不了你们。”
顾谨和林珺对视一眼,又被魏芳这老爷子的狡猾给惊到了。
他看似义正辞严,可句句意有所指,先是凭空给顾谨泼污水,紧接着引申出三天期限,顾鸿就被他肘起来了,这要三天破不了案,专案组恐怕还真得撤出去。
林珺当然担心,因为这几天顾谨一直跟她说,牵扯太深,众罪嘛,所以没人愿意出来指证魏家兄弟,而魏家兄弟具体的实施犯罪的行为,他们也还没有完全摸清。
总之就是,知道他们有罪,但犯罪的逻辑,证据还不全面,环节扣不上。
林珺怕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魏家从此收手,平安过渡,曹桂也还会被放出来。
但此时顾谨大手握上了她的手,紧了一紧,并说:“三天就三天,我想,专案组应该可以。”
三天内能破,专案组继续工作,可要破
不了,他们就得走人了。
魏芳自以为顾谨落入了自己的圈套,笑说:“虎父无犬子,我们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