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考究的香炉上飘着袅袅的青烟,餐几边两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男人对坐。
不怒自威的男人兀自拍着大腿笑着和瘦瘦高高的男人说话,“这个燕锦,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她。本王那清心寡欲的妹妹还不得被她气个好歹出来。”
燕道平陪着笑,“吾儿顽劣,还是殿下慧眼识珠,使得这么个劣材为殿下所用,也算他的福分了。”
“诶,燕大人,此言差矣。本王甚是喜爱燕锦,得燕大人与小燕大人一齐倾力相助,本王大业可成啊!”风之武重重拍了拍他的手。
燕道平没回话,手上跟着陪酒。
儿子得主子喜爱,他本该高兴。可奈何这儿子是个私生子,从小就给他的世子燕枭当跟班儿,还经常挨别人欺负,他都没管过。
眼看着燕锦在政治路上越走越高,燕道平这心里也跟着打怵。万一这私生子是个犊子心性,不念及父子之情该当如何是好。
燕枭也是的,陪殿下们在国子监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全是死读书,没有燕锦一点儿机灵劲儿。
燕道平这餐饭吃的食不知味,回了府上,燕枭来给她请安,他看着就来气。
“你但凡有比燕锦强那么一点儿的,为父也不算寒心。可你看看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处处还要被私生子压上一头,你想把为父这老脸往哪里放?”燕道平边说边拍自己的脸。
吓得燕枭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再被燕锦压在头上了。
反过来,燕锦这餐饭吃的那叫一个酒足饭饱。长公主香,长公主府上的厨子做的饭也香。
就是可惜了,风寒雨大气的命厨子给他们摆膳后就躲回了后院,否则边吃饭边对着那秀色可餐的脸,岂不妙哉美哉。
“儿郎们,还不大点声谢谢长公主款待?”燕锦眨着她那双时时都在勾人的桃花眼,笑着轻启薄唇开口。
三十一个强壮汉子在长公主府大声呼喊,震得丫头下人们一个个都偷溜出来看。看到燕锦的脸,又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小燕大人?”
“嘘,可不就是那个shā • rén不眨眼的新任刑部郎。”
“她长得真好看,不像其他练武的武生那么粗糙,倒很像是常年赶考的玉面书生。啊,比今年娶了五公主的探花郎生得还好看。”
侍女身边的人忙轻轻打了她一下,“小点声儿。”
绿箩一个人倚在门框上伸着脖子往饭厅瞧。“殿下,您不出去看看嘛?”
风寒雨闻言凉凉的瞥了绿箩一眼,“你想出去看那小白脸,你就自己去,本宫可不去找晦气。”
绿箩闻言竟真的出了门,果然丫头动了心就像泼出去的水。
风寒雨坐在那动都没动,手上紧攥着一个玉佩,手指还慢慢摩挲在那玉佩上的“雷”字。
燕锦吃饱喝得,眼尖看到风寒雨身边的大丫头,“这位姐姐,能不能帮小官谢过平怀长公主?”她说的轻佻,身边的人也跟着哄笑。
绿箩作为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根本就没有过被这么多男人虎视眈眈注视的经验,脸都像那宫里的腊梅一样红透了。“公主说了,郎君们吃饱了,就回吧。”
燕锦站起身,重新正了正自己的书生冠,走到绿箩面前俯身紧盯着她:“看来今日小官是见不到长公主殿下了?”
绿箩顶着燕锦故意施予的压力,轻轻欠了欠身,“见不到了,刑部郎请回吧。”
就在绿箩满脸的红色就要蔓延到脖跟处时,风寒雨救命般的现身了。
“你要见本宫?所为何事?”见风寒雨现身,绿箩逃也似的躲到了风寒雨身后。
“小官昨夜去了梁州,殿下可知晓?”
风寒雨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轻点了点头。
燕锦笑着将梁州太守亲手书写的认罪书递给风寒雨,“此物就交给殿下了,殿下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说完,就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呼呼啦啦离开了长公主府。
燕锦一走,风寒雨狠狠将手里的认罪书捏成一团。真是欺人太甚,迦南王大逆不道有篡位之心也就罢了,现在连他的手下都要来折辱自己了。
燕锦领人呼呼啦啦的回了刑部后,当场就发了赏银,直接给儿郎们放了十日的假。
梁州太守一丢,迦南王会尽快调人补上。太子一党这一口气可需要个十天半个月的缓上一缓了。
换下自己的雪白书生袍躺在床上时,燕锦望着手里的青色锦帕出神。
透过那青色锦帕,燕锦仿佛回到了初入洛阳的那天。
燕锦是个女孩儿,她还有个小一岁的弟弟。母亲和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却也过的还算幸福。
平静的生活直到弟弟得了个奇怪的痢疾开始被打破,母亲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帮村里的地主家种地,晚上还要继续帮有钱人家洗衣裳。
晚上小小的燕锦会跟着母亲一起去河边洗衣裳,拿着一个本不应该属于小孩子的木棒子,慢慢敲打着衣物。
弟弟扛不住去了的那天晚上,母亲严肃的把她叫到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