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怎么样?”季怀斯问。
“非常精彩,尤其是最后……”白希羽忙不迭地接道,慢慢红了耳朵,“最后一首很好听,结束的时候我还意犹未尽,这是什么歌?”
“《查尔达什舞曲》,我很喜欢的一支曲子,”季怀斯自然地转过目光,连带话锋一起,“简迟,你觉得呢?”
默认充当背景板的简迟微微一怔,反应过后附和道:“很好听。”
季怀斯眼底的笑意略微加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很快被寻常的情绪掩盖,“听了两个小时的音乐,你们应该饿了,等会要一起去吃午饭吗?”
“真的吗?”白希羽毫不遮掩脸上的兴奋,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又连忙加上一句,“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吃完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返校,”季怀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简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简迟发现季怀斯最后总会将话题引导到向他的方向,摇了摇头,“没有。”
“那地点就由我来定,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我记一下。”
平心而论,在一众出色的圣斯顿学子中,季怀斯的模样算不上惊艳,更多是一股渗入骨子里的清润气质,像是一杯平淡的开水,柔软且包罗万象。但简迟觉得这样认真记下他们喜好的季怀斯比任何人都要有魅力,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发自心底的对所有人尊重体贴。
故事中被众人排挤的白希羽会喜欢上季怀斯,本就是一个必然。
剧情开始按正常的方向发展,而接下来,他只需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席,给他们制造出二人世界就可以了。
午餐地点最终选在一家西餐厅,昂贵的中心地段,低调精致的装潢,用餐的人们无不身穿正装,即使姿态休闲,也掩不住用餐时的熟练优雅。前来接待的侍者看见季怀斯,走出来尊敬地说道:“季先生,位置已经为您订好,可以和您的朋友欣赏窗外的川临大厦。”
季怀斯微微颔首,“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简迟很少进入类似的场所,这让他想起曾在芸城去过一次的西餐厅,人们像是竭力模仿电视里的场面,展现出的高雅不免参杂些本土风味,说不出的不伦不类。
显然,白希羽看上去比他还要紧张,捧着全是英文的菜单,手足无措。季怀斯很好地缓解了尴尬,出声道:“我喜欢点这里的单人套餐,有一道奶油蘑菇汤,红酒鹅肝,烟熏三文鱼和一份甜点,你要是不喜欢鹅肝的味道可以换成其他主食,比如牛排和其他肉类。”
白希羽点点头,眼底含着数不尽的感激,“那我就点这个好了。”
季怀斯看向简迟,唇微微弯起,“你呢?”
已经计算好离开方案的简迟假装认真地翻开菜单,露出一点纠结,然后抬起头,“不如你们先点,我去上个厕所,等回来再决定。”
“我给你带路,那里的位置不太好找。”
“没关系,我可以问服务员。”简迟放慢起身的速度,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迫切,等脱离开季怀斯视线的范畴,立马加快步伐,埋头离开了餐厅。
旁边的咖啡馆正在营业,简迟推开玻璃门寻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打开HS给季怀斯发出短信,再稍作编辑发给了白希羽,内容无非是他身体不舒服,准备提前回学校。白希羽关心了几句,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季怀斯则问他严重的程度,需不需要让人开车接送或是去医院看看。
已经走到这一步,简迟当然不可能冒着露馅的风险接受这份好意,拒绝了季怀斯便关上手机。自那场梦到现在,这是他少有感到放松的时刻,不用时刻担心走歪的剧情,也不用为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意外而烦心。
简迟已经隐隐发觉,某些不应该发生或是本该发生在白希羽身上的事情正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这里,比如那盆水,比如邀请函。这像是一个警钟,让他不得不站出来为推动剧情做出一点贡献。
他不是什么善人,个人利益向来排在第一,虽然偶尔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出帮手,但大部分时候,简迟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旁观者的位置更适合自己。
无论是白希羽,季怀斯,还是邵航和闻川,他们的故事都与他无关。他不可能跑到白希羽面前告诉他一切都来自一本书,也不可能对邵航说出你以后会爱上白希羽,他们也许会将他当作一个疯子。
简迟不想强硬地改变剧情,他选择顺从地走下去,只要绕开原本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剩下的变化,就交给命运。
喝完一杯咖啡,简迟看向店里墙上的挂钟,算了算一餐结束的时间,起身离开咖啡馆,心中纠结是借着难得外出的机会看一圈川临,还是按照短信里说的那样提前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