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穿着一套纯黑色西装,扣到顶的扣子露出喉结。长发束在脑后,经过修饰的五官透出更加惊心动魄且直观的美。没有人会将他与女人弄混,眉目间的英气与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让人清楚明白他的身份,但这种认知非但没有削弱惊艳,反而更加让人移不开眼,好像危险与美的复杂结合体,失去其一都不会有相融时如此大的魅力。
全场寂静之中,闻川来到了话筒前,扬声器捕捉到了他一丝呼吸,低沉的嗓音被放大百倍流淌进每个人的耳里,无疑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只有简迟难以将注意力放在闻川隆重的出场中,他的心遏制不住地跳快起来,因为紧张,因为闻川即将说出口的话。沈抒庭似乎感受到简迟的异样,捏住他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叫闻川。”
这是闻川第一句话。他说完后环绕整个宴会厅,直至落在沈抒庭旁边的简迟身上,划过一瞬细小的波澜。
“傅振豪说的没有错,他欠下糊涂账,对不起我与我的母亲,现在,他想要弥补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
这一番话完完全全没有顾及傅振豪的面子,有些话自己说是自嘲,换成别人说就成了针对,傅振豪原本满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而更多人注意到闻川话里毫无感情可言的‘傅振豪’,不是‘父亲’,更不是礼貌尊敬的‘傅先生’。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简迟也怔住。
闻川深深望着他的眼睛,第三次开口,一字一句通过扩音器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但是他说错了最后一句话,我不会回到傅家,更不会做他的儿子,我姓闻,永远不会变成傅。”
第120章撞破
寂静一片。
面对台下宾客或是惊愕或是探究的瞩目,闻川没有丝毫动摇,更未流露对刚才发表那番言论的后悔。他看也没有看旁边傅振豪铁青的脸色,和来时一样步伐平稳顺着宾客让出来的路离开宴会。
议论声直到闻川的身影彻底消失,渐渐充斥了整个会场。
简迟仍然没有从闻川那番坚决的发言中回过神,傅振豪急于平息躁乱,快步走到话筒前,早已不复最开始宣布儿子回归时的红光满面,“抱歉,由于沟通上的疏忽,刚才那番话是犬子擅作主张说的一番气话,大家请稍安勿躁。宴会流程不变,关于这次事宜我会在晚点发表结果,希望这次意外没有破坏大家的心情。”
音乐再度奏响,延续了发言前的悦耳悠扬,宴会中的人们也都收回各自目光,重新与亲朋好友或合作伙伴聚在一起,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话题彻底从先前的八卦合作变成了对刚才意外的众说纷纭。明眼人都能看出闻川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与傅振豪提前商量过,更甚者怀疑,他此次出席宴会的目的也许就是扰乱这次‘认亲大会’。
结果也确实如闻川所愿,傅振豪下台一瞬间就掏出电话拨打给了什么人,尽管极力掩盖怒气,目睹全程的宾客都清晰意识到一点——傅振豪被他亲儿子当众耍了一通。
这对向来看重脸面的傅振豪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儿子。有的听到过些许内幕却不敢说的人在这时终于有了说出口的机会,简迟却没有心情关心傅振豪如何愤怒急躁——这本来就是他咎由自取。他更关心闻川此刻去了哪里。
现在傅振豪的人一定在试图找回闻川,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都与会场相隔不短的距离,他能去哪里?
当简迟想要趁着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离开,才发现仍然被沈抒庭桎梏住手腕,对上沈抒庭幽暗的双眼,简迟叹了声气,“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口气,你先松开我。”
“你想出去找闻川。”
沈抒庭直接点出简迟的心思,并且毫不留情地戳破。
“这样三言两语就被感动了?真是容易。闻川刚才扰乱宴会,傅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你现在出去是想和他做一对苦命鸳鸯,等被傅家的人亲自抓走吗?”
话中的讽刺让简迟不舒服地皱起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抒庭像是被刺了一下,冷声道:“这和季怀斯也没有关系吗?”
夹杂怒气的反问中透出一丝仿佛嫉妒的不甘。
这一次简迟没有再和沈抒庭废话下去,他干脆扯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时刚好看见旁边看戏般轻抿香槟的白音年,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耐人寻味的东西。
简迟不想去管,顺着没有太多人的角落快步走向闻川消失的门口。快要走出前,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简迟’,然而嘈杂的音乐让简迟分辨不出究竟是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