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魏迟,”萧言未停下脚步,抬手朝落日山的地方指了指,“山顶有积雪了。”
魏迟也跟着停下脚步,他顺着萧言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嗯,几天都化不开。”
萧言未点了点头,觉得心里有些情绪悄无声息地冒了上来。
他不受控制地想,这个地方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魏迟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又开始出神,下意识打断了他,“山上有片梨树林,差不多三月份就开花了,到时候你想去看看吗?”
萧言未一怔,三月份,似乎还很远。
魏迟有些紧张又充满希冀地看着他,萧言未点了点头,“去。”
魏迟的神情放松了一瞬又很快变得有些紧绷,正当萧言未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他扯了扯萧言未的袖子,语气很认真,“我不在的话,你不可以自己去。”
他过于正式的话让萧言未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没等他回答,魏迟就又重复道,“听见了没有?”
萧言未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萧言未想,魏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确认萧言未能不能信守承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多余的想法,他只是很想要萧言未好好活着。
他们只在很久以前含糊又笼统的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萧言未说的是,“活着也没有多好吧。”
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萧言未没遇到让他一下子转变了想法,觉得活着简直太好了的事。
但此刻他却意识到,那样的话他再也没办法当着魏迟说出口了。
偌大的落日山村,没遇到什么特别让他有记忆点的人和事。
唯一让他觉得很想要靠近的,并不是落日山的原住民。
魏迟这个非土著人口,在落日山住了这么多年,家底很丰厚。
他跟萧言未分享自己的浴室,让萧言未别怕费电整晚开着小太阳,也理直气壮地带萧言未开小灶。
在萧言未难过时,纵容他在本就拥挤的宿舍木床上占据大半的空间。
在遇到魏迟前,萧言未走过很多地方,也在某处短暂停留过,但他从没觉得哪些地方像落日山这样贫穷,又这样富有。
这里没有一条能让居民轻松走出大山的路,但他们有魏迟。
萧言未又想到魏迟跟他说,“有的事总得有人去做。”
想到那晚魏迟写完教案借着卧室的灯光,看着放满学生们照片的相册说,“他们那么小,该出去看看。”
想到魏迟明明很想要萧言未留下来,却还是说,“如果别的地方也让你讨厌的话,能不能偶尔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