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孙谚识被这么突然又惊天动地的一句话砸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谢霜语要和他结婚?
他的表情有些呆滞,喉结上下鼓动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尽管谢霜语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过什么,但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屡次的约见、以及深夜仅仅打给他的求助电话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也想趁今天这个机会把话给挑明了。
可是,他原以为,以谢霜语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开口,就算开口也是矜持、含蓄的,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谢霜语竟然这么直接,直接到跳过了过程,快进到了结婚那一步。
而震惊之余,孙谚识也感到大惑不解,谢霜语到底知不知道他和卓历的事?如果知道,为什么还会说出这种话?
见孙谚识嘴巴几度翕张,却始终开不了口,谢霜语低笑一声:“吓到你了?”
“不,没有。”孙谚识回神,清了清喉咙,也直截了当地给了回应,“抱歉,我喜欢的是男人。”
谢霜语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甚至还笑了笑,她说:“我知道。”
“那……”孙谚识偏了下头,彻底糊涂了,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谢霜语继续道:“高中时我就知道了。”
孙谚识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同学聚会重逢之后的每次见面谢霜语都给他一种“优游自若”的感觉。
不管是那天在餐桌上面对童博对他含沙射影的挑衅,还是此后聚会结束面对卓历对他失控的纠缠,谢霜语始终淡然处之,不曾表现出多余的惊讶与好奇。
此后,他们见了几次面,谢霜语也没有多问,甚至刻意避开了“卓历”这个名字。
起初,他以为谢霜语是因为一直在国外生活,对他的事情毫不知情。后来,他意识到谢霜语应该是知情的,只是出于礼貌或者一些其他的原因而照顾他的感受装不知情。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谢霜语早在高中就已经知道了,所以面对那一切早就不感到惊讶了。
谢霜语低下头,歉疚道:“抱歉,一直没有说出这件事。”
孙谚识端起桌上的水杯,饮下大半杯水,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抱歉的,不是什么秘密。”其实除了诧异和一丝尴尬之外,他更多的是感到好奇,好奇谢霜语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谢霜语看出孙谚识眼中的疑惑,淡笑着解释:“我们班举行高三毕业晚会那天,我看到你和卓历在课桌底下牵着手。”
那晚,她的书包里藏着一封情书。她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决定在分别之前让孙谚识知道自己持续已久的暗恋——不论对方是否接受。
可那封信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她便在捡拾掉在地上的物品时,不经意地看到了藏在桌子下边攥紧的两只属于男生的手。
那一刻她豁然顿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卓历总是用一种忌惮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有那么两次她试图表白的时候卓历都恰好出现打断她,为什么孙谚识的身上偶尔会穿着卓历的T恤衫。
一切都有了答案——因为卓历喜欢孙谚识,因为他们在一起了。
最终那封信终究是没能送出,和她无疾而终的暗恋一样,被折叠起来夹进了某本书中。
谢霜语从回忆中收回思绪,低垂着头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冷静,而后才抬起头来:“其实我原本的计划是更有诚意一些,多花点耐心慢慢地接近你,但我看得出来似乎让你感到困扰了,所以我就直说了。”
她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看着孙谚识,“很多事情我都是从同学那里听来的,并不知道真假,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两年前你为什么和卓历分手,但我想应该是来自父母的压力迫使你们走到了这一步,毕竟你们当初那么好,好到我认为任何人都会分开,但你们绝对不会分开。不过,既然现在你们已经分手了,那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结婚?你不用感觉到负担,当年的感情我已经放下了,你把这当成一场合作或者一场交易就行。我也不小了,父母希望我尽早成家,对于爱情什么的,我也早已看淡,只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成家。”
孙谚识努力调动僵硬的面部肌肉,未来得及张口,谢霜语突然将身体前倾,凑到了他的面前。
这家私房菜馆用的是矩形小餐桌,宽度大概一米的样子,谢霜语这样突然前倾,两人的距离就被拉得很近。餐厅温馨柔和的光芒恰好打在谢霜语的脸上,孙谚识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尾精心描摹的细长眼线,以及眼里足以摄人心魄的灼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