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如血夕阳映着半边天,银铅色的云都嵌上了金边,虽是残阳却也傲然绽放着最后的光芒,远处高矮不一的亭台楼阁掩映在山水里,树木幢幢,如诗如画。
他被眼前的美景震了一下,原来这喧闹的城市里,居然有这么美的一处,他不禁又想起来自己的家乡,那里更是依山傍水,秀美无比,还住着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
想到爷爷奶奶,李言蹊面色总算回缓了一些,那是他心目中最终的也是最根深蒂固的倚靠和信仰,从前是孩童时,他们是避风港,慢慢长大后,他们是身心的归宿和对幸福的寄托,再后来,他们是唯一的牵挂和羁绊,是他咬牙坚持活下来的信念。
李言蹊怀揣着满腔复杂难言的情绪,打算在这园里走走,此时也顾不上那尊煞神找不找得到自己,又或者会怒成什么样了,也无非就是一顿惩罚,还有什么比今天所受的侮辱更严重的了呢?
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慢悠悠的专挑幽静的小道走,领略不一样的景致。
那边周颂跟园子的主人谈完事,起身便走。
园主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盯着周颂,似笑非笑,“这么急着要走?莫非车上藏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周颂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养了只小白兔。”
苏珏这才坐起身,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此刻他的表情,“你又有人了?”
“你见我什么时候没人过。”周颂扔下这句话,大步往外走了。
苏珏桃花眼盛满了冷意,一直到那个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他才苦笑一声,喃喃自语:“滥情的人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
仿佛说给谁听一般。
周颂去到车旁,没看见人,招了个服务生来问,服务生说就没看见有人出来过。
周颂皱起眉,立马打了李言蹊电话,可惜铃声在车座椅上响了起来,他又转身进了园里。
说来也巧,这随春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建设规格的原因,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监控,甚至为了私密性,摄像头压根没装几个,除了正门附近,其他地方就没有。
建这里的时候,随原生地形建造,因此高度还原,一时半会儿要找到一个刻意藏起来的人,还真不容易。
周颂再次出现在苏珏面前的时候,苏珏还慢悠悠喝着茶,听着那重重的脚步声,就知道这位煞神不高兴了,“怎么?难不成是兔子跑了?”语气有点幸灾乐祸在里边。
周颂坐到人面前,一把抢过那白玉一般的手里捏着的精致茶杯,“别以为让wǒ • cāo过几次就能登鼻子上脸的,你苏老板在本市大小也算个人物,不会这么拿得起放不下吧。”
苏珏脸色唰得白了,片刻又红成一片,桃花眼里的情绪快要暴涨出来,哆嗦着薄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监控找不见人,叫两个熟悉园子的人过来。”周颂仿佛没看见对面的人什么表情。
苏珏握紧了拳头,千忍万忍,还是拿出手机,快速点了两个人吩咐过后,然后才低声说:“十分钟之后,帮你把人带过来。”
周颂眉宇间的戾气这才减去几分,又问:“园子里没什么危险吧?”
“没有。”
周颂听完才把茶杯塞回那只手里,还顺便握了握,打量了一会苏珏,说:“他长相不及你,手段不及你,家世更不及你,但性格比你好太多。”
苏珏早已收拾好了情绪,闻言喝了一口凉掉的茶,说:“在你这里,无论是谁,下场都会像这杯茶一样,从滚烫渐变凉热到温热最后凉掉彻底冷透,最终的结局就是毫不怜惜的被倒掉。”
周颂盯着人看,回忆当初喜欢这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除了能想得起来这人在床上的放浪形骸和风情万种之外,竟然想不起来其他了,俊美无俦是真,但不喜欢了也是真。
或许也没有真正喜欢过,只不过是当初入了眼的一个床伴而已。
“苏珏,当初我看中你的皮囊,而你也心甘情愿,后来我助你开起这随春园,你现如今吃穿不愁,也算是没有亏欠你。这事尚算公平,你如今又想从我这里讨什么?”
苏珏重新倒了杯热茶,“是我贪得无厌了,我想讨的,周总你不会给。”你也给不了。
“你知道就好。”
两人静坐片刻,没多时,苏珏就见一个青年被自己的手下带了过来,青年穿着有点过大的牛仔裤,体恤也不合身,反而显得身形极为清瘦,乌黑的头发有几丝凌乱,长相清俊却不算太出挑,他踏着夕阳余晖走近了几步就停下来不愿意往这边来了。
苏珏说不上来心中的滋味,要说这个青年很普通,但他却让周颂这么上心,要说他很特别,但又看不出特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