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燕冽眼底的忧虑,冷白音将手伸到身侧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臂。
又问他,“你刚刚匆匆离开,就是因为她吗?”
燕冽嗯一声。
冷白音又看过去,与那个女人默默对视半晌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眼前这个人恍惚与小时候的身影契合,岁月可真善待她,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很深的痕迹。
最初的怔愣茫然后,冷白音冷静下来,凝神看向对面的人,甚至还仔细认真地观察一番。
之后她才开口,隐有戒备,“你来干什么?”
许多年未见,她已经叫不出口那两个字——妈妈。
在她那个家庭艰难长大,冷白音可不是傻白甜。不会一看到白荔伶就冲过去激动地哭。
白荔伶消失这么久又出现,她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渴望母爱和母亲呵护的小姑娘了。
母亲这两个字,在她这里也不再神圣。
白荔伶与冷白音如出一辙的眼眸里闪起水光,相比冷白音的冷淡,白荔伶情绪更有波澜。
她往前一步温柔地笑,“音音长大了。”
“妈妈是回来……”
听到这两个字冷白音不由拧眉,白荔伶看到后话音顿住,也不敢再往这边走,讪笑地低声道,“我就是回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说着看向与女儿并肩而立的燕冽,“没想到你都结婚了。”
“你才23,怎么这么早结婚?”
白荔伶站在三米之外,没有再靠近。看神情好似分外担忧,冷白音觉得好笑。
她为什么这么早结婚?
冷白音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瞥开眼。
侧眸看向燕冽,“我们进去吧。”
燕冽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告诉她他在这里。
他什么话都没说,揽着她的腰护她,隐隐扶住她往家里走。
咔嗒一声,房门关上。
只剩白荔伶孤零零地站在绿草茵茵的院子里。
回到别墅里,燕冽抬手将冷白音纳入怀中,携她到沙发坐下。
示意晴姨端杯水过来,接过来递给她,示意她喝。
冷白音目露疑惑,“?”
“压压惊。”
一听他说这三个字,一股突然涌起的笑意像浪一样从她头上拍下,砸灭了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她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而后她唇角落下,安静地与他对视。
她也是从刚刚那一刻才发现,连失踪多年又突然出现的“母亲”都无法挑动她太激烈的情绪。事实上在看到白荔伶前一秒,她脑海里还全是燕冽。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谜题,还有他刚刚急匆匆离开是去干嘛了。
在看到白荔伶时,最初心脏剧烈跳动一下,而后就归为沉寂。
而且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在看到刚刚那副相对而立、引入误会的画面时,在她没认出来这人是白荔伶,看体型以为是个三十岁的风韵女人时。
她都没有怀疑燕冽。
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纳闷。
又觉得惊奇,眼前这个男人水滴石穿,居然在复杂的男女关系里,获得了自己的信任。
信任。
多稀罕的字眼。
除了奶奶和两个好姐妹,她之前敢信谁?
亲生父亲都能背刺她。
“你在想什么?”
她漆黑的眼眸里隐有跳跃的光火,明灭不定。燕冽不由低声开口。
突然被打断思绪,冷白音收敛心思,而后摇头晃脑,啧一声感叹,“想你地基打得好。”
“什么地基打得好?”
冷白音颇为神秘觑他一眼并不回答,又牵住他的手,“咱俩从后门逃走吧?”
看了眼时间,“我跟柔嘉和雅雅约好了呢。”
燕冽:“……”
他一向冷静自持运筹帷幄,但从晨起得到这个消息后一直焦躁忐忑。没想到,令他担忧的当事人,似乎一点波动都没有。
她拖着燕冽起身,快步往后门去。
飞扬起的裙摆如波浪擦过他的裤脚。
在她要推开门时,燕冽紧攥住她的手腕,冷白音回眸望过来。
“真没事?”他嗓子发紧,往日玉石般的嗓音带了两分急色,“别骗我。”
冷白音眼睛缓缓睁大,似是吃惊于他的反应。
而后眸色又温软下去,如初春刚刚破冰的湖水。
她回手握住他粗壮的手腕,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手指塞到她的指缝里,如他之前做过的那样。
而后踮脚用脸颊轻触他的,与他贴贴,“真没事。”
燕冽送她去紫金,待她下车后见她脚步轻盈依旧,彻底看不到她时才示意司机开车离开。
同时又给王助理发了条信息,让王助理查一下白荔伶此行回国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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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还没到营业时间,但紫金的老板跟燕冽关系不错,所以燕冽心尖子上的人自然来去自如。
刚刚冷白音跟燕冽说要跟她们俩出去,还没想好去哪。
燕冽提议来紫金。
他说,“你不是最喜欢紫金的冬阴功汤面?去那吧,多吃一点。”
冷白音意动。
于是就定了紫金。
因为刚刚被白荔伶耽误了一会儿,冷白音到时已经晚了。
她推门而入时,姜贞雅和郑柔嘉正在包厢里大快朵颐。
俩人正在窃窃私语,“今儿这伙食怎么这么好?”
看到冷白音,她们连忙招呼她,“快来吃!”
刚刚大家匆忙出发,都没吃饭。
一来这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
冷白音走过去垂眸一看,全是她爱吃的菜品。
心下了然。
刚刚在燕冽面前克制压下的情绪又跟轻盈的泡沫似的浮起。
她坐到她们旁边,安静进食。
没一会儿,心思更细腻的郑柔嘉就发现不对劲,扭头探究问她,“怎么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贞雅也立刻停住,抬头看过去。
冷白音把银叉放下,语气平和没有波澜,“白荔伶回来了。”
两个人听到这话惊愕瞪大双眼。
“啊???”
“阿姨她……”
不约而同哽在那,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