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吗?
当然是爽的。
褚鸢伸出了手指,抚摸上严扬的脸庞,指腹下的眉骨深邃,轻轻滑下,摸到的唇瓣又薄又柔软。
都说薄唇者多薄幸。
褚鸢按了下去,用了十成的力气。
唇瓣上传来刺痛,严扬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闹够了?”
他沉下了声音。
褚鸢抽出手,浅笑盈盈,“生气了?”
语气和姿态轻佻随意。
她似乎看出了严扬平静表情下隐藏的怒火,在这个男人暴怒的边缘还不怕死的踹了他一脚。
真是不怕死。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严扬也从她的这幅模样里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她果真是在利用他。
胸腔深处闷闷发疼,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掌握着他的生死。
“为什么?”严扬嗓音艰涩,“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说错了。”冷淡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褚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控诉。
晚风裹挟着花香吹拂过她的发梢,她轻轻一撩颊边碎发,平静至极。
“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她轻哼了一声,“你和我有关系吗?”
严扬沉默地看着她,眼眶逐渐发红。
“你也算了解我,那就该知道我小气且记仇。对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会一一报复回去。”
指尖爬上了他的喉结,摩挲了两下抽手握住了他的领带,用力一拽,严扬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她的身前。
褚鸢俯身,望进他的眼底,“要我提醒你曾对我做了什么吗?”
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褚鸢想,他应该是想起来他曾对原主做过什么了。
原文中对严扬这个男配的描写并不多,就算有也是在告诉读者他有多么喜欢女主。
本就不多的描述,作者只用了一句话讲述了严扬对原主的态度。
[那是严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对邵晔纠缠不休的褚大小姐,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不喜的神情。]
这个“不喜”代表的意思可丰富了。
褚鸢细数严扬对原主做过的事。
原主找邵晔,他把人拒之门外……十三次,其中有两次是在下雨天。
原主发烧住院打电话请求他带邵晔来看看她,他奚落她罪有应得。
和邵晔的无数次见面,最后都会被他的一个电话打扰,独留她一个人空等。
……
诸如以上的事情还有很多,褚鸢粗粗扫了一眼都不禁说一声“好家伙”。
原主这都不是恋爱脑了,明明也猜出来了对方再刷她还傻傻一次又一次送上去让人虐,这是圣母呐!
这是褚鸢的第一想法,但后来她仔细想了想,也能理解原主。
原主知道当初把严扬当替身的做法是不对的,在分手后也曾想给他道歉,但没想到严扬毕业后就搬了家换了手机号,斩断了和她的一切联系。
原主心高气傲的,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去道歉,这下找不到严扬,道歉这事也不了了之。
后来在邵晔身边见到了成为经纪人的严扬,一下子记起了曾愧对他的记忆,才有了后来迁就他、承受他的报复的种种。
原主是在补偿严扬。
理解归理解,褚鸢却不认为严扬就一点错都没有。
原主错在把他当作替身,他错在利用原主的愧疚伤害她,把她推进了地狱。
原主在邵晔和梁白月婚礼前一夜欲与他们同归于尽,可那个时候的她家破人亡穷困潦倒,又是怎么轻易知道后邵晔的行程呢?
……自然是严扬告诉她的。
严扬告知她邵晔结婚的消息,欣赏完她崩溃的模样,施舍般透露了邵晔的行程给她。
他是爱原主的,但比起爱,他更喜欢看原主匍匐在他脚下,绝望流泪的模样。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他被人当作替身愚弄的耻辱。
邵晔是明着渣,严扬是暗着恨。
他是造成原主悲剧的推手之一,若褚鸢没来,不出意外原主会被他耍得团团转,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邵晔虐的是心,可严扬是身心都虐啊。
褚鸢垂下眼,看见的是一张慌乱的面孔,他像是知道了她心里所想,眼中渐渐浮现出痛苦和绝望的情绪。
“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聪明。”
手指抚摸颈边浮动的淡青色血管。
严扬浑身都绷紧了,死死盯着面前的这双眼睛,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那天的雨好大,你骗我只要站在楼下等一夜,你就愿意在邵晔面前说我的好话。”
“我听你的话等了一夜,最后发高烧进了医院。”褚鸢无比平静的说着过往,看着严扬痛苦的表情她也不曾住嘴,“那天你站在窗边看着我,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不——”
严扬想反驳,可看着褚鸢平静里带着忧伤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所有肮脏的心思。
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褚鸢微微一笑,手掌往上落到他的颊边,轻轻拍了拍,“还要我继续说吗?我是愿意说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了?”
说实话她拍的力度真不大,但这个动作的侮辱性极强。
看,严扬的脸色更难看了。
“别说了。”严扬神情压抑,却没躲开褚鸢的手。
虐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就是从对方最在意的事物入手。
严扬的自尊心那么强,甚至为了自尊心折磨所爱的人。
可现在还不是乖乖的低下了头颅。
“真狼狈。”
褚鸢垂着眼眸,轻声讽刺。
严扬的脸瞬间变白。
掌心下的皮肤微微颤抖,严扬像是承受不住她的羞辱,脸颊抽搐了起来。
“别……鸢鸢……我爱你……”
这次的告白比以往的都要深情,褚鸢相信他是真心的。
可惜……她不是原主,她只想完成任务。
“我没骗你,我确实没那么喜欢邵晔了。”
她的一句话就令严扬灰败的眼睛亮了起来。
褚鸢说:“我又不是受虐狂,他都那么对我,我恨他都来不及。”
褚鸢的神色很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也就是说她是真不喜欢邵晔了。
严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在知道褚鸢放弃邵晔后,他觉得自己有了机会。
打击来的又快又准。
褚鸢又道:“你问我爽不爽?当然爽!”
“能一次xìng • nüè到你们俩人,简直爽爆了!”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机会。
眼前的人眉梢微扬,唇角翘起,眼睛里闪烁着灿若星辰的光芒。
她真的很高兴。
严扬心里苦涩难当,却依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
甚至不受控制的开口,试图挽回他们的感情。
“你喜欢这张脸,我能……做替身。”
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原来她这么重要,能让他抛下所有。
一旦开口说了这样的话,剩下的他也能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我们回到过去。”
这一刻严扬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甚至都不在排斥做个替身,只为能得到褚鸢的垂青。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后悔。
过去的严扬敢那样折磨原主,就是因为他知道原主愧对于他,于是他有恃无恐,肆意轻贱她。
褚鸢不会惯着他,她望向严扬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情绪,冷淡疏离,仿佛他和花草树木没什么不同。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严扬知道了她不再是那个他认识的褚鸢,她不会心软。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褚鸢弯腰,在严扬的眼睛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我拒绝。”
天堂到地狱的滋味,严扬算是尝到了。
前一秒还在为亲吻而狂喜,下一秒她就泼了他满头冷水。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报酬。”
褚鸢微微一笑,收回了覆在他脸颊上的手。
一个吻,抵消对他的利用。
的确不亏。
胸腔里传来的隐痛愈发强烈,他却已经收拾好所有情绪,变回了那个彬彬有礼的严经纪人。
“我会等你的。”他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道阴影轻拂过头顶,他为她拭去最后一片花瓣,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严扬回头看了褚鸢最后一眼。
褚鸢坐在秋千上,目视前方,全是漠然的神情。
严扬走了。
花园只剩下了褚鸢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起身准备回房。
回房的时候又遇到了难题。
邵宅太大,她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好在有女佣路过,褚鸢同她说了自己的难处,女佣带着她回到了房间。
“褚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女佣站的规规矩矩,仪态让褚鸢自愧不如,也让她对邵家的规矩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怪不得邵晔要跑。
换做是她,天天面对这一帮子女佣,也要跑。
“我有点饿了,能给我做点吃的吗?”
家宴上她食不下咽,吃的比兔子还少,和严扬一闹,这会饿得不行。
女佣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褚鸢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对褚鸢说:“抱歉,褚小姐。邵宅过九不食。”
过了晚上九点就不再吃东西。
很好,意思就是要她饿着。
破宅子规矩真多。
褚鸢不打算委屈自己的胃,直截了当道:“厨房在哪?”
不给她做,她做。
女佣犹豫了几秒,思考该不该告诉褚鸢厨房的位置。
听着就知道褚鸢要去吃东西,这是在破坏规矩。
可褚鸢的身份不是她能怠慢的。
她可是邵家未来的夫人。
“跟我来。”女佣最后还是妥协了。
厨房的位置并不偏僻,绕过一个亭子就能看打厨房的影子。
女佣把人带到就准备离开了,“褚小姐,我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