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去如珠饭馆吃饭吗?”王太太打电话过来时,林芳菲正在看清河卫视关于如珠饭馆的专栏节目。
“昨天去吃了饭,晚上做梦都还惦记着她家的饭。”王太太回味着昨日的美味佳肴,“今天你有空没,要不要一起去?”
“我……没时间。”林芳菲从胸腔里挤出这几个字。
“ok,那下次约。”
通话结束。
林芳菲出神地凝视电视屏幕。电视里,穿着白色厨衣的袁如珠娴熟地翻锅。她的脸庞稚嫩,然而功力却纯熟老道,仿佛是有几十年经验的大厨,浑身透着一股让人不自觉仰望的气势。
林芳菲怔忪。
这还是如珠吗?如珠总是沉默木讷,干什么都畏畏缩缩的,哪里会有这般气势。
林芳菲心中五味杂陈。
……
饭后,袁如珠和吴桂芳一人牵着一只狗,去外面遛狗。公路上在施工,挖掘机嗡嗡嗡扬起一路灰尘。
村里的公路已经在开始施工修建。
灰尘如雨雾洒下来,袁如珠捂鼻子,挡住尘烟。她抱起嘟嘟,连忙远离公路。
“幺姨,幺姨?快过来!”
吴桂芳站在公路边上一动不动,袁如珠高声喊道。吴桂芳才醒神似的,拉着小白急忙走开。
发现吴桂芳眼角未退却的笑意,袁如珠问:“幺姨你高兴啥呢?”
“嗐,”吴桂芳感慨,“村里开始修路了,以后咱坐车去外面,屁股再也不用受罪了。”
吴桂芳嫁到清河村十几年,忍受了十几年的烂路,以后再也不用受罪了。
“如珠,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们村这路,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人来修它。”
“我也没做啥。”袁如珠摸摸后脑勺,“这路也不知道要修多久才能修好。”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路施工的话,食客们怎么来吃饭呀?”
“可以从别的村绕路绕过来。就是有些麻烦。”
如珠饭馆前,正在排队的食客们也说到了这个问题。
“那以后得绕远路来?天哪。”
“那不然呢,想要来吃饭就得绕路。”
“我他妈来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哪,本来路就够远了,现在还要绕更远的路。”
“你嫌路远,那你就不来吃呗。”
“那不行,不来吃饭是绝对不行的!”
就算路再远,那也得来吃饭哪!
坐在奶茶摊子后面的春妹子担心着因为因为要绕远路,客人会减少的事情,听到客人说路再远也要来吃饭后,她稍微放下心。
还好还好。
还好如珠饭馆足够好吃,客人们足够喜欢,即便是绕远路也要来吃饭。她喜上眉梢,开心地喝了一口奶茶。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袁如珠晨跑经过如珠饭馆,她大步流星来到李爷爷支的小摊子面前。
李爷爷正在烤凉皮。
前几天她建议李爷爷卖烤凉皮,没想到李爷爷动作这么快,这就已经开始卖烤凉皮了。
“李爷爷,我要一份烤凉皮,加肉松鸡蛋还有里脊。”
“好嘞。”
李爷爷铺开一张凉皮,打上鸡蛋液,凉皮底部烤得微微起焦时,放肉松和煎好的里脊。刷上酱料,卷上一卷,再切成小段,放洋葱、葱花和香菜。
“如珠,给。”
李爷爷给的料特别足,纸碗装了满满一碗,袁如珠吹吹热气,咬下一大口。
烤凉皮弹牙顺滑,比一般的饼皮口感更加细腻。细腻的烤凉皮包裹着鸡蛋肉松等等配菜,在口中咀嚼时,口味十分丰富。
“李爷爷,烤凉皮儿这么好吃,生意一定会很好的。”她又要了几份烤凉皮,给家里人都买了一份。
吃过早饭,袁如珠一家人乘车去镇上提车。李长贵已经拿到驾驶证,家里的车子也买好了。
开着车子抵达家门口,车子一抵达小院。在院门前等待已久的老刘立刻点燃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声炸响,迎接开来的新车。
鞭炮炸完,老刘和妻子拱手,“恭喜恭喜啊!”
视线从带着红礼花的车子上扫过,老刘满含艳羡。啥时候他也能拥有一辆车子啊。
老刘妻子用手肘推推他,低声道:“咱也努把力,争取明年把车买上。”
“行!”老刘振奋了一下精神,“咱再多僻几亩地地出来种菜,争取明年给家里添一辆车!”
一想到兴许明年自家也能添辆车,老刘就止不住地心头火热起来。
炸完鞭炮,老刘和妻子进院子吃喜饭。吃饱喝足老刘和妻子赶忙回村东,继续摆菜摊子卖菜。
袁如珠留在家里练厨艺,李长贵带着吴桂芳以及小夏小秋练车去了。
车子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在道路上前行,路边村民惊讶道:“哟,这不是长贵吗?你家买车啦?”
李长贵笑眯眯道:“是啊。”
“这车看起来不便宜,多少钱买的?”
“这个数。”
村民张大嘴巴,“这么多钱!全款买的?”
“对。”
村民羡慕中带着几分嫉妒。原先自家与李长贵家一样穷,然而这才不过大半年光景,李家连车子都买上了。买的还是高档车。
不仅买了车,听说明年还要起新饭馆,盖新房子。短短时间内,李家的日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先他家和李家家庭情况差不多,可如今李家已经远远将他家甩在了身后。
“长贵家真是走了大运呐。”
“还不是多亏了他那外甥女儿,要不是他外甥女儿,他家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另一个村民酸唧唧地啧了一声,“我要是有这么能干的外甥女儿……”村民一脸憧憬起来。
李长贵慢悠悠地开着车,在村里转了一圈。收获了一圈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后,他咧着嘴将车开回去。
回家后他也人不离车,时不时拿抹布擦一擦锃亮的黑色车子,一脸稀罕样,生怕车子跑了似的。
“瞧你那样!”吴桂芳啐道。李长贵嘿嘿一笑,又去摸车子。
灶屋里,袁如珠揭开发酵箱。箱子一揭开,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箱子里的醪糟已经发酵好。
醪糟,蒸熟的糯米拌以曲酒发酵成的米酒,也叫甜酒酿,米香浓浓,酸甜甘醇,可口醉人。
袁如珠浅浅抿一口醪糟。随之朝外喊道:“幺姨,幺姨爹,醪糟酿好了,快来尝尝!”
在外摸车子的李长贵一听到袁如珠喊他们去吃醪糟,立刻弃车而去,急吼吼跑进灶屋。珠珠酿的醪糟,肯定香啊!
翌日一大早,李长贵就带着一家人,慢悠悠地开着车去了镇上。
下午两点多,一家人正要赶回家,天上突然一黑。
顷刻之间,雨水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糟了,院子里还晒着东西!”吴桂芳急道。院子里晒着衣服,干洋芋块块,还有干花椒啥的,这雨一落下来,可不得全打湿了!
李长贵当机立断,给老刘打电话。
没过多久,老刘回电话,“东西有人帮你们收了,没咋淋雨。”
“谁帮忙收的?”
“村北李家那娃,小琎,下雨那会儿他刚好路过你家,就翻墙帮你们把东西收了。”
李琎?袁如珠记得他。吹笛很好听的放牛娃。
吴桂芳叹气:“那孩子命苦啊。”
李琎家里只剩下一个患病的母亲,孤儿寡母,靠着低保过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李琎才十二三岁的男娃娃,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干活,还要上学,比村里所有孩子都要苦。
然而日子这样苦,他本人倒是很争气,今年小升初,考上了镇上最好的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