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忙。”
一饭盒大杂烩下去,胃里暖了身体也跟着暖了,顾砚搜寻了两圈,正想找校长问哪里可以洗饭盒,却看见沈栖从教室另一头走过来。
他两边袖子卷的很高,一双手冻得通红。见了顾砚后瞳孔微颤,又很快低下头,慢吞吞的走过来,朝他说:“给我吧。”
顾砚当然不会给,语气生硬地说:“不用。”
沈栖大概也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却仍旧执拗的伸出手:“给我吧,大家的饭盒都是我洗的,你就当这是我的工作吧。”
所以刚才一直没看见这人,是因为他跑去洗饭盒了?
难怪手冻得那样红,整个人都泛着寒气。
顾砚蹙起了眉:“不用了,你带我过去吧。”
这回沈栖没再坚持,他蜷了蜷手指,然后将那条胳膊垂了下去,转身对着刚才走过来的方向,说:“走吧。”
离教室不远的地方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前面挖了一口井,用砖石在四周垒了块半大不大的空地,其他志愿者陪孩子们做游戏的时候,沈栖就蹲在井边涮饭盒。
这是他自己向校长要求的,他应付不来孩子,跟志愿者们也不熟悉,说话做游戏都容易冷场,与其留在那让大家尴尬,倒不如一个人在这儿干活。
反正饭盒也得有人洗,大家各司其职,挺好的。
他熟练的提上来一桶水,倒进晾晒在旁边的铝制脸盆里,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等着顾砚洗好饭盒。
山里的井水冷到刺骨,顾砚的手指刚一沾上脸盆里的水,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朝沈栖瞄了一眼,后者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望着竹林深处,眼神却是空洞的、没有焦距的。
然后他又瞥了眼同脸盆一样晾晒在砖石地上的十数对碗勺,很难想象这个曾被他捧在掌心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是怎样耐着寒意将它们一一洗涮干净的。
他用力咽了下喉咙,也把心口那股不清不楚的酸涩情绪一并咽了下去。
“你为什么会过来这里?”这个问题他昨晚就已经问过,可惜没得到答案,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又提了出来。“别再说什么来看孩子这种鬼话。”
他想知道的就是沈栖为什么会突然想来看孩子。
虽然这个答案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还能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