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次醒来都能看见沈栖,这人有时候是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盯着他看,有时候是握着他的手坐在轮椅里,有时候则趴在他病床边闭眼睡着。——沈栖自己也伤得不轻,体力难免不支。
只是无论如何,只要顾砚睁开眼,便总能看见这人陪在自己身边。
依旧把医生护士的话当耳旁风,不肯好好在床上躺着,劝都劝不住。
沈栖的觉是很浅的,也许是因为心里压着事,眉心总是微微皱着,只要顾砚稍微动一动手指,他就会立刻醒过来。
然后敛下眼底的疲惫,对顾砚嘘寒问暖,关心他饿不饿渴不渴,身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照顾的妥帖又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更说不出拒绝的话。
病房里装着一只电视机,两人从新闻里得知后面又有过几次挺厉害的余震,好在没造成新的人员伤亡。
老校长和志愿者小张是他们住进医院的第二周过来的,带了好几袋水果,说是村民自己地里种的,不要钱。小张见他俩一个残着、一个伤着,还主动说要留下来照顾。
沈栖对此很感动,最后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第一周时顾砚不能下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做大部分事情都需要靠护工帮忙,这是没办法的事,想逞强也逞强不了。
但现在他感觉好多了,上下床时腿已经没那么痛了,所以能不叫护工的时候就不叫,顾砚吃饭喝水都是他在旁边操心。
做过清创后他全身裹得像只木乃伊,还瘸了一条腿,顾砚一开始当然不答应,可他自己很坚持:
“真没事,我这些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
“至于腿,我就是给你擦擦身、喂喂水什么的,都是简单的事,没关系的。”
顾砚便没再反对,随他去了。
他很喜欢这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感觉,私心不希望别人来破坏这个氛围。
他贪心、又清醒,生怕从这间医院出去,回到A市,顾砚就不会再理他了,两人的关系又会回到最初的原点。
已经尝到过甜头,沈栖很难想象那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接受那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