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不能怪自己的。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齐溪换了一只手,强行握住了陆修远。
“我知道,我知道,我懂。”陆修远一个劲地往后退着,避让着齐溪的动作,“可我没办法。”
“陆修远,你应该不止一次在三楼跳舞吧。”齐溪看着陆修远睁大的双眼,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别说了,我想睡觉了,齐溪,我想睡觉了。”边说边剧烈地想要挣脱,然后拼命地把被子往头上拽。
“你又要藏起来了吗?你又要躲起来了是吗?陆修远?”齐溪松了手,把ipad拿过来,点了几下,然后展示在陆修远面前,“陆修远你不但不止一次去三楼跳舞,你还不止一次看自己跳舞的视频,陆修远,你想走出来的,不是吗?”
“齐溪不要说了好不好。”陆修远把自己盖得牢牢地。
“你想,为什么不做?”齐溪问道。
“这件事你别管了。”陆修远的声音在被子里传了出来,闷闷的,沉沉的。
齐溪深吸了一口气,几经犹豫,最后还是说道:“我给你报名了‘朝春’。”
被子里的人瞬间没了动静,突然猛地被掀开了被子:“你……说什么?”声音都是抖的。
“我给你报名了‘朝春’。”
“齐溪!”陆修远红了眼,“你为什么自作主张?一而再,再而三的替我做决定!”
齐溪没说话,转身出了门,等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本子,他深深的看着陆修远那双因为生气而攀上血丝的双眼。
齐溪说这些的时候,清楚地知道陆修远一定会生气,而且绝对是爆发性地发脾气。但是之前的方法都太温柔了,温柔的循循善诱,一直顾忌着他的状态,他接受的程度。反而让他敏感的心被照顾了,成为了一种变相的同情,这是陈叔告诉他所有事情之后的他说的第一反应。
陆修远害怕出门,陈叔就让他困在了小小的房子里。他不想让被人看到他的渴望,就禁止任何人上三楼,他害怕自己的残疾,就让身边的人不去提一切有关腿的所有东西,他害怕过去所以陈叔只字不提,连同他父亲的日记都藏了起来。
就是因为陈叔的心疼,才把陆修远一步一步亲自送到了上锁的房间,让他不被外界打扰到。
陆修远从来没有宣泄过,也从来没有面对过,所以这一次齐溪一定要让陆修远直面一切。
“我之前没有身份,只是你雇佣的人,可我现在有了,我是你男朋友,是要陪你共度一生的人。”齐溪说道。
陆修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朝春’是什么吗?”
“我知道,一个舞蹈比赛。”
陆修远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齐溪:“那你还让我参加?你知道跳舞,必须要有什么吗?要有腿,你看看我……”他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病态的腿,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齐溪,我连走路都不会,要怎么跳舞,啊?你告诉我?我怎么跳舞?你是让我去舞台上丢人现眼吗?”
“陆修远,谁告诉你不能走路就不能跳舞,网上有那么多残疾的人,他们好多都有去参加过舞蹈比赛,我不信你从来没有关注过。”
陆修远面色铁青,撑着的手指不住地打着颤:“对!有很多人!他们比我勇敢,他们走出来了,他们无所谓。可我不行,我不行,齐溪,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你说你懂我,你怎么懂?你只知道我的想,却不知道我的怕。”
“陆修远,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你失败,你怕做了你父亲最讨厌你做的事,你一边觉得对不起父亲。”
“别说了!”
“一边又觉得愧对你母亲的期望。”
“别说了!齐溪别再说了!”陆修远大喊道,他捂着耳朵,面色可怖,整个人像是一棵被暴雨打凋零的树,簌簌地颤抖着。
“于是!”齐溪上前了一步,强行挪开了他的手,“于是你不去复健,干脆让自己瘫在轮椅上,这样子你就有借口告诉你的母亲,是因为你不能走了,才不能跳了。”
“闭嘴!你闭嘴!”
“你热爱跳舞,热爱舞台,才会在三楼一遍一遍闭着眼睛跳舞,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在想象自己在舞台上吧,陆修远!”
“我叫你别再说了!”陆修远随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狠狠地砸了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到了齐溪的额头,温热的液体从额心缓缓流了下来。陆修远愣住了,身上的暴戾消失得无影无踪,手还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
“陆修远。”齐溪没在乎自己头上的伤,只是把手里那本子递了过去,“看看吧。”
“齐,溪”陆修远想要上前,可自己动不了,只能伸着手,“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