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快速的上了车。
家树再次启动了车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车子就像是被冻透了一样,他的油门踩到了底,依然一动也不动。
“咱下去推推车吧?”沈父坐不住了。
“嫂子,你来开,我和叔下去推。”家树当机立断。
可即便有人在后面推车,但那车子依然完全无法启动,就像是死了一般,一点儿反应都无。
与之相反的是,站在车外的沈父和家树已经冻得扛不住了。
“还是动不了?”沈父敲着车窗,大声的喊道。
他的头发、眉毛上全是雪,眼睛眯着完全无法睁开,敲窗户的手紫红紫红的,蜷着像是无法伸开一样。
沈淙知道,现在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必须从空间里再拿一辆车出来,不然这样的天气,在外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家树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她相信他的人品。
更何况在这种时候保命要紧,至于别的只能往后再考虑。
“爸,咱换辆车。”沈淙说着拔出了车钥匙,打开车门也走了下去。
听她这么说,沈父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阻止的话。
显然,沈淙想到的事他也想到了,而且和女儿的想法也一样。
从驾驶室出来,沈淙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抬头望了眼天,发现这么会儿的功夫,天又暗了好多。
再等下去,估计很快就会黑了。
而那雪打在身上已经不是雪花的感觉,就像是碎冰碴,打在脸上,脖子上扎扎的疼。
“嫂子,你怎么也下来了?”
家树不知道这父女俩的想法,看到沈淙也下了车顿时急坏了。
这样的天气,车子坏在路上那真的是要命的,不努力到最后一分钟,谁敢放弃?
他快步从车后跑了过来,神情焦急。
家树现在的状况比沈父更惨。
他连睫毛都结了冰,脸颊被风呲得通红,就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你靠后。”
不等沈淙开口,沈父就扯了家树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而沈淙也没工夫跟他解释,直接出手将车子收进了空间。
在换车的时候她想了一下。
这会儿路上别说人了,入目可见的范围内连一辆车都没有。
估计就算是进了城情况也比现在好不到哪儿去。
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再去顾忌别人怎么想,安全第一。
所以她并没有取出父亲的那辆电动车,而是把之前沈父开的那辆小越野车给拿了出来。
之前因为住在乡下,偶尔还要去爬个山,钓个鱼,沈父买车的时候直接就买了一个越野车。
耗油多一点,但出个远门走个山路比普通家用车方便也经用。
那轮胎,那底盘,这样的天气实在是比电动车实用的多。
看到女儿把自己的车给拿了出来,沈父精神一振,二话不说拉开了车门,说:“你们都坐后面,我来开!”
家树整个人都懵了。
站在那儿跟傻了一样。
他甚至都没有听到沈父的喊叫,还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家树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就那么一晃眼,车子不见了!
再一晃眼,车子又出来了!
还换了一辆!
家树觉得他可能脑子被冻得出现了问题。
这是什么天气?
无论他多惊诧,也没人能给他留出消化的时间。
沈淙看都不看他那张明显变得恍惚的脸,拽着他的胳膊直接拽到了车前,命令道:“上去!”
家树这才反应了过来。
车子进入空间后,一直会维持在最初放入时的状态。
它刚刚放进去的时候,还是沈父和顾恺俩人去加油站买汽油回来的时候。
所以这辆车的油箱装得满满的不说,又因为之前刚刚做过保养,状态极佳。
即便此时外面滴水成冰,可车子本身又没有受冻,发动的时候过程依然非常丝滑,一下子就打着了。
因为外面的温度太低了,刚才三个人又受了冻,沈父这会儿没敢节省汽油,上车就把暖气给打开了。
很快车内的温度就提升了好多。
虽然不能和平时相比,但最起码坐在车里不再浑身冻得发疼。
家树上车后就变得很沉默,除了将帽子取下来,把身上的雪拍了拍,然后就靠在车后座一动也没动,话也没说一句。
人看上去木木的。
沈淙也没吭声。
她不是不想说,主要是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家树解释这空间的事儿。
本来家树那人就有点敏感,再让他知道自己有空间却这么久一直瞒着他,那不是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沈淙也靠在椅背上沉默着,车里一时变得非常安静。
只剩下那大雪片子打在车玻璃上发出的沉闷的啪啪声。
沈父从倒车镜看了看后面,眼神中有隐隐的担忧。
可他此时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车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
好一会儿,家树才有了反应。
他坐直了身子,悄悄用胳膊碰了碰沈淙,低声问:“嫂子,你是不是觉醒了两个异能?”
沈淙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嗯。”
家树望着她,神情中更带出了几分小心翼翼:“刚才那个是空间异能吧你这个异能是不是比那个金属的异能觉醒的还早?”
沈淙再次点了点头。
家树这么明白,她更加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面对她的沉默,家树又默了一下。
然后看着她很认真的说:“嫂子你放心吧,这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知道,这是咱们家立身的根本。”
他这一句“咱们家”让沈淙和在前面开车的沈父心情全都为之一松。
沈淙这才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地问:“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这事儿,你会不会生气?”
家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没跟我说,可也没缺过我啊?
之前吃的,喝的,还有我和时宸灿灿最早吃的粮食,包括现在的衣服,都是你早早就囤在空间里的吧?”
家树说着,拍了拍自己穿着的冲锋衣。
他说话的同时,自己已经把之前很多事都联系到了一起。
那些在关键时候救命的粮食,那什么都能翻出来,仿佛藏着万物的储藏室,还有家里时不时会冒出来的精细食物,各种工具……
现在再琢磨,一切都明白了。
想想曾经的日子,再看看嫂子那望着自己的,有点忐忑的表情,家树的心里滋味万千。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无论是哥嫂,还是大伯,包括嫂子家那一家人,有谁对不起自己了?
不,完全没有。
不仅没有,还全都对他以诚相待。
正如他所说,虽然嫂子没有把空间的事儿告诉他,可他却得了家人的济。
在他最难最苦,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是家里人帮着他度过难关。
就像是现在,如果不是嫂子和沈叔跑过来接他,之后的日子要多煎熬根本不用想都可以预见。
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但凡有一点物资那都是命!
有保命的本钱谁不藏着捂着?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
不藏着难不成还拿个喇叭满世界的去说?
除非疯了。
所以,家树不仅仅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生气,他这会儿全心都是感激。
感激家人在这样的时候没有放弃他,感激嫂子把这样重要的秘密展示在他的面前。
想着想着,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沈淙不知道家树经历了怎么样的一个心路历程。
她就看到这小伙儿先是跟她保证这秘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然后紧跟着眼圈就红了。
都没等她来得及劝一句,他扭过头就抹掉了眼泪。
沈淙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想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和家树打交道的经验。
想了想,她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盒炸年糕递了过去:“吃吗?”
这年糕是程茹在元旦的时候炸的。
年糕是用自家种的大米磨出的粉,加上之前囤的糯米粉一起蒸熟了,放在盆子里由沈父和时宸两个人轮换着揉,揉了好久才揉成的。
两个男人力气大,又舍得使劲儿,揉出来的年糕又绵密又筋道。
说起来当初之所以想起要做年糕,还是家树说了一句话。
他在中秋节聚餐的时候说:“等咱的大米种出来了,蒸一次年糕吃吧?好久没吃那东西了,忽然馋得慌。”
当时他说的时候时候时宸还笑他,说他什么也不懂,大米是做不了年糕的,要用糯米才行。
两个人还就去哪里换糯米进行了一系列的畅想。
当时俩人说这话就是顺口说了,其实也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可程茹却上了心。
元旦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心特意做了,就是想让家树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吃个新鲜。
结果家树还没有回去。
为此,时宸后来见了他几次,每次见都会故意显摆,把他气得没脾气。
此刻望着忽然送到面前的年糕,家树有点愣神。
那年糕的外层被炸出了焦黄的壳,可下面还是雪白雪白。光看外表就能看出它的外酥里糯。
这年糕做得非常精细,不仅炸得香香的,年糕上面还撒了黄豆粉,淋了红糖汁。
也不知道沈淙是怎么做到的?此时那盒子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看着就像是刚从锅里拿出来一般,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看着那盒子,家树又有点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