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露刚说完，就后悔了。她不该这么说话，交浅言深是大忌。她不知道自己是生病到脑子迷糊了，还是自以为和顾言谨关系很好，竟一时放肆说出心中真实所想。
她想岔过话题：“这个粥好好喝，主任又在为经费流泪。”
主任掌管剧组资金，大到男女主订婚的衣服订制，小到订演员盒饭，都是她一手操控，对金钱格外敏感。姜秋露这份番茄牛肉粥分量十足，牛肉软嫩，番茄酸甜可口，价格应该不便宜。
顾言谨盯着她，姜秋露有一下没一下地舀饭，表情恹恹，从她的举动完全看不出这份粥和好喝有任何一点关系。
顾言谨：“你这样很没有说服力。”
姜秋露正准备开玩笑，她现在不舒服导致演技下降，是她的问题。她还没开口，就听见顾言谨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轻声说：“别人都以为，我人生顺遂坦荡，从出生开始就赢过了绝大多数人。”
“不是吗？”
顾言谨的妈妈顾红是那一代导演的领军人物，拿奖拿到手软，已经成为电影史的一个标志，一个荣耀。他爸爸周郢是当年当红小生，性格温和有礼，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堪的传闻。
“是，他们给了我很好的起点。我随随便便就能拿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资源。但顾红并不想要我，我小时候，经历过一段漫长的痛苦时间。”
“什么意思？”姜秋露不解。
一段短暂的沉默后，顾言谨开口，“这碗粥味道确实很好。”
姜秋露低着头，无声地笑起来。看来不是她的问题，连顾言谨都失去了一贯的分寸，他们这是干什么？交心吗？
她想起之前出院时，许越与她的谈话，许越将新橙与顾言谨工作室的合作告知她，一条条都给她发过去，其细致程度不是在剧组浸淫过的人是无法下手的。她听闻后五味陈杂，既感动又有些愧疚。
这份感情到这个夜晚发挥到极致，她和顾言谨都撕开了心中的一道缝，她说：“其实我也是，我妈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贸贸然生下了我，却没法塞回去。如果她能够多点时间，多点经历，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了。可惜，她从来都是被人推着走。包括我也是。”
“你哪里是？”
姜秋露说：“我哪里不是？顾老师莫非忘了我四千万的债款？”
顾言谨顿了顿，“那份合约是真的？”
姜秋露无语，他怎么连自己卖身契都知道，不由苦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签了。只能勤奋打工还债。感谢顾老板的提携，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顾老板多多合作。”
他见姜秋露神色坦荡，不似作假。试探问道，“你不喜欢他么？”
姜秋露一怔，想到原女主在视频中的表现，她曾与陆忘渊一起出现在视频里，一口一个小陆哥哥亲昵的喊着。她脸噌地一下变红了。
顾言谨心慢慢沉下去。
姜秋露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没注意顾言谨神情有异，她含糊说：“也不是不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顾言谨的心腾地回到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