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夕跟着胥朝起回了地界,火红的花瓣飘了一地,路上到处都是泥泞的血污,骸骨。浑浊的忘川河水从河里溢出,红黑色的石块到处都是,天空黑压压一片,黯淡无光。
胥朝起从师兄背上下来,寻了个干净处落下,望着地上的血污颇不好意思,低着头道:“这儿路脏,师兄跟我走,我知道小路!”
怎料他却被打横抱起,胥朝起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檀木香将他笼罩,头顶着昏暗的天空,在这个孤冷的地界,胥朝起抬头望着温朝夕的下巴,低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地上脏,小心弄脏衣尾。”
高大的身形晃动,抱着他一路前去。
胥朝起眼眸微微晃动,他在地界数万年,第一次有人怕血污弄脏他,将他抱起。
向来蛮横的恶神此时却十分乖巧,他埋进师兄的胸膛,闻着对方身上的檀木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陛下竟然有帝后了!王宫动荡,所有侍从从王宫出来在殿门口行礼。
温朝夕踩着骷髅台阶走了上去,他的身影落到众侍从眼中。
侍从们本以为以陛下暴戾无常的性子,帝后可能是个娇莺婉人弱不禁风的美人,于是他们提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讨好帝后,有些侍从甚至用起了从鬼魂那儿得来的宫斗之法。
他们低下头暗自想着他们到时要教帝后如何讨好陛下,如何去对付那些莺莺燕燕。
怎料温朝夕一出来,他们瞳孔震了震,这身型……怎么如此高大?!他们目光偷偷向右移去,见他们陛下比这位还矮个头,顿时鬼都麻了。
这样一对比,他们陛下反而像是被压的那个。
罪过罪过,他们陛下英武无比,不可能、不可能!
温朝夕从有鬼出现就将胥朝起给放了下来,毕竟出门在外,当家的面子还是要给足。
他牵着胥朝起的手,带对方躲过血污。
纵使胥朝起在过去的数万年里不知踩过多少次,可如今的他每一次躲避,眉眼就弯上一分。
他们一同回了王宫,这是胥朝起曾命人用大石块搭建的,十分简陋。
温朝夕望着这一幕,低叹,揉了揉胥朝起的脑袋。
他们走了进去,温朝夕虽对胥朝起柔和,但对一旁侍从说话时却威严尽显,让人惧怕。
“这王宫中可有莺莺燕燕?”他声音低稳平静。
胥朝起缩了缩脖子,握紧师兄的手。
侍从们一听,头皮一凉,见陛下任由帝后法令,心里暗道:乖乖!这可是个公老虎,不好惹。
他们瞧着陛下乖巧的模样,心里“啧”了声,他们陛下怕是个“妻管严”了。
他们为了讨好半个主子,连忙道:“宫中妃嫔都没有,只有六十二个侍从。”
温朝夕皱了皱眉,打量着周围,带胥朝起躲过凸起的石块,缓缓道:“留下四个即可。”
“啊……”侍从有些震惊,小声道:“那谁来照顾陛下?”
“本座来照顾。”
侍从止住声,不敢说话。
待所有侍从退下去,他们来到了胥朝起的寝殿。
寝殿依旧是一片黑红,或许是胥朝起想学凡人的睡法,被子、枕头、桌椅、窗帘等物应有尽有,它们都是由法术所制,不会发霉不会生尘,随时可以用。
胥朝起瞧着乱糟糟的寝殿微微偏过头,尴尬不已。
温朝夕似乎早有预料,他叹息了声,熟练地上前将被子叠好,再把床单扯平。
摸着略微粗糙的被面,他蹙眉念道:“这料子不好,改日换上几床,棉花也重了。”
乱放的东西被他一一摆正,漆黑的窗帘被他扯下,低声道:“到时换个亮些的颜色。”
胥朝起接过窗帘,温朝夕用法术量着这寝殿的大小,嘴唇轻喃:“这墙面也该重砌一番,不然耐不住冷热。”
寝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温朝夕打开窗让寝殿透了透气。
他望着窗外的火红花海,这是黯淡地界里最亮的色彩。
胥朝起凑到了温朝夕怀里,用脑袋抵着温朝夕的下巴,望着外面的世界眼神恹恹:“地界就是这样,无日无月无星无光,终不见天日。”
温朝夕揉着他的发向外望去,地界的风带着花朵的清香吹动他们的碎发。
温朝夕眼神深邃,声音轻柔:“地界怎能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