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鬼。”
宥桃抿了抿唇,将领带重新丢回她的怀里,不想再管了。霍浪浅笑着接住,干脆把这领带挂在椅子扶手上,没骨头似的躺进椅子里,难得没有往日说一不二的脾气,反而近乎抱怨地问她:
“怎么对我就这么没耐心,时陌就不幼稚?”
呜哇霍老板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撒娇哦!
是在下疯了,是在下被蛊到了,桃桃快亲她!抱她!安慰她!我受不了霸总变委屈小狗啊!
“……也幼稚,你俩凑一块最幼稚。”
也许是发现对方已经喝醉,也可能是发觉今晚的霍浪没有平常那种强烈的侵略感,又或者是同情她今晚的失恋,总之宥桃少见地在她用金钱收买的情况下,说了一句实话。
抬手把自己的裙摆松开,将头绳挂在手腕上,让那金的粉的交叉痕迹铺散在椅子上,宥桃也很放松地并拢腿躺在与她隔了点距离的椅子上,“刚才的问题,你不回答就算了,我猜到答案了。”
霍浪这个人,通常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如果对方是跟她不合拍的时陌,那就不用说了——
这种捉迷藏的答案,不是本人,就是讨厌的人。
听见她说猜到,霍浪也没追问,只是又嘬了口自己手里罐子的啤酒,半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夜晚片刻的宁静,也像是理智在酒精的拉扯里沉沦,所以昏昏欲睡。
就在宥桃以为这安静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带着困惑、迷茫和不确定的问题: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宥桃脑袋左右动了动,感觉做的头发造型压着不大舒服,但想到解自己造型要扯掉的头发,她只能这样继续自我调整,闻言头也不抬。
“具体点来说——”
“她是喜欢过你。”
桃啊,你是不是趁着霍老板喝醉在欺负她啊?
老心,扎铁了
霍浪静默片刻,很轻地笑了一声,笑里自嘲的成分居多。这声音在宥桃耳边响起,她偏过脑袋,去看霍浪的侧脸,安静了会儿,真心实意地给她支招:
“有没有可能就是你对景老师不太上心?你看,你都没发现什么她的习惯和特点,或许她觉得你不够认真。”
一直在喝酒的人忽然捏了下瓶子,戒指和易拉罐相撞,发出叮的声音,“她生日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出生,虽然是江南人,但却因为大学的时候旅游去过川蜀,对那片地方一见倾心,由此生出吃辣的爱好……”
“工作日和加班从来不穿高跟鞋,永远在车里备平底鞋,平常穿裙子长度都超过膝盖。事实上,她不喜欢这种压抑的生活,喜欢的包和饰品都更在意造型而非品牌,很喜欢花香,香水种类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蓝风铃之类大众不出错的,一种是私底下自己放松时的黑鸦片类尾调厚重型……”
陡然听见她说关于景老师的这些内容,宥桃微微睁大了眼睛,本来已经放松躺下,这会儿被霍浪背人物传记般的内容惊得坐了起来。
我听呆了,霍老板不会是花钱请人做了背调吧?
前面姐妹是想笑死我吗?就霍浪认真到这个地步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动用了金钱的力量是吗?
霍浪足足说了两分钟才停下,若不是宥桃知道她学渣的特点,还以为她今晚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失恋演讲稿。
等到说完之后,霍浪的嗓音已经有些发哑,声音沙沙的,于是又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
捏了下易拉罐,倒了半天倒不出多余的一滴酒,霍浪抬手把罐子放到桌上,昂贵的尾戒跟桌子玻璃撞出好几道响声,听得宥桃都不知道该心疼桌子还是心疼戒指。
她抬手去按霍浪的肩膀,将毫无防备的人陡然推回了椅子里,在霍浪没反应过来的发直目光里,把易拉罐拨到自己这边,“你别喝了,直播间虽然分了级也打了马赛克,但是这样不好。”
“我去给你拿点牛奶。”
“你以为我是你还是那个小结巴?”霍浪听见牛奶,直接嗤了声,不以为然地拒绝,“我这个身高,不需要喝牛奶了。”
“哦,那你也没时陌高。”宥桃下意识地怼回去。
“……”
霍浪安静片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抬手按着躺椅扶手,陡然倾身朝旁边凑去。或许是喝了太多酒、或许是今晚的经历让她疲惫,总之,宥桃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闻到她身上混合着酒味的木调香,听见她探究地问:
“你好像挺喜欢那个小结巴?”
“时陌长得那么好看,”宥桃迎上她的目光,很淡然地应,“谁看了不喜欢?”
爱桃此言有理
霍浪不屑地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应:“我就非常不喜欢。”
“哦,那是你——”
这次,在宥桃回到一半,霍浪意味深长地用指尖点着扶手,在有节奏的哒哒声里,慵懒地提醒,“开口之前先想想包。”
宥桃从善如流地把“瞎”字收回去,到嘴的话转了个弯,“阅人无数,见过的美人太多,养成了独特的审美,所以跟我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不一样。”
霍浪抬手摸着下巴,品了品,“你说得对。”
于是她顺势接,“既然我这么特别,景思年为什么不喜欢我?”
“大概是你……”见到她这么认真地探究,宥桃也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凑对失败的原因,沉吟了一会儿,试着接,“你家境太好了,给了景老师压力?”
“还有呢?”
霍浪没什么表情的问着,明明是个学渣,此刻却有了教导主任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还有你缺少耐心?”
被提问者掰着指头数了数,感觉从进节目到现在也没过去多长时间,说不定景思年是慢热的类型,霍浪这样急切给了别人压力。
结果听完她这一句,霍浪嗤之以鼻,上身前倾,让宥桃发现她刚才除了扯掉领带,还顺势把衬衣的扣子也扯掉了,如今领口敞开一些,隐约露出一点黑色纹身的边缘。
“这是我追人追得最久的一次,也是被拒绝得最快的一次。”
她看着那一点酷炫纹身痕迹,感受到霍浪的声息扑面而来,宥桃沉默了好长时间,试探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