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像是一座向上攀升的观光缆车,因为栅栏缝隙窄,外面那些尸脸蝙蝠进不来,只能挤挤挨挨贴在笼边,扇动着翅膀无能狂怒。
尽管有独木桥作为滑道,底下翻滚岩浆的热度,依旧灼烧着铁笼,更何况铁笼传热极快。
好在两人穿着冲锋衣和登山靴,对此感知得不太明显,但翟子渊中途不慎碰了一下栅栏,他立刻触电般缩回来,神色震惊。
“太烫了鲸鲸,你快往里站点,这是什么,古代十大酷刑炮烙吗?”
孟鲸没顾得上搭理他,她正站在笼边,仰望着越来越接近的云端天台。
探险手册上只画了独木桥,却没有画这座天台,更没有关于最终通关任务的任何提示。
他们到达了天台,要做什么,怎么做,都要靠自己去猜。
翟子渊试探着问:“鲸鲸,你在想什么?”
她反问他:“你觉得上了天台,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任务?”
“……肯定跟那个被供奉的神女有关吧?”翟子渊挠挠头,合理猜测,“但我挺纳闷的,这里不是鬼城吗?城都覆灭了,难道还有神仙保佑?到底保佑在哪了?”
“也未必长得漂亮的就都是神仙。”孟鲸说,“你看那上面开的是彼岸花,彼岸花代表了什么含义不用我解释吧?”
翟子渊迟疑了:“地狱之花?那咱们现在不是正往地狱去吗?”
“可以这么理解。”
然而明知是地狱也要前进,因为这是一条有来无回的单行路。
经过一阵强烈晃动,铁笼停在了尽头高处,身后那群穷追不舍的尸脸蝙蝠,在空气里化作点点火焰落入下方岩浆。
翟子渊打开了另一侧的笼门,当他和孟鲸同时踏上天台的瞬间,独木桥突然分崩离析,铁笼也笔直向下坠落,当场融化消失。
他们根本没有折返的机会。
孟鲸朝着那片岩浆沉默很久,而后转过身来,将视线移向上方的水晶棺。
她盯着依旧端庄坐在那里的紫衣神女,半晌开口,语气意味深长。
“你觉不觉得,这座封印神女的棺材,就是本局通关的大门?”
“那可有点难办啊……”翟子渊也陷入了思考,“咱们怎么才能爬上去?尤其是棺材锁着,神女还在里面挡着。”
“先检查一下我们能检查到的范围。”
“好。”
于是两人开始着手检查天台的一切,包括地面散落的宝箱,盛放的彼岸花丛,还有那些琳琅摆放着供品的檀木供桌。
翟子渊蹲下身去,蹙眉翻找着地上的宝箱,他扒拉着那些金银器皿和珍珠宝石,满脸嫌弃地吐槽。
“说实话啊鲸鲸,我越看越觉得这神女不是什么正经供的神灵,鬼城都没落了,这的住民都死光了,她保护的是谁?还屯了这么多财宝,这不谋财害命吗?这是邪神吧?”
孟鲸仔细检查着彼岸花的枝叶,闻言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回答:“她就在你头顶坐着,你讲她坏话可真明目张胆。”
“那有本事让她飞下来揍我吧。”翟子渊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感觉咱们在墓地遇上的那些骷髅兵,说不准就是鬼城以前的原住民。”
“很有可能,如果真是邪神,总得需要一些阴间信徒。”
“难道我们要通关,还得成为她的信徒?”
这问题孟鲸暂时也没办法下定论,她正思忖间,忽然听见翟子渊又低呼一声。
“鲸鲸,你快来看,这酒杯的杯底好像有字!”
她当即走过去,俯身察看。
其中一只宝箱里,镶嵌着蓝宝石的银酒杯杯底,透光可以隐约看见一个“生”字。
由此可见,这里绝对不止一件酒杯的杯底刻着字。
“再继续找,找相同的酒杯。”
这么多的宝箱,最后一共翻出来八只刻字的银酒杯,将这些酒杯打乱重新排序,可得到两句提示:
活人生祭,死路可启
生祭,又是生祭,这局游戏可算把生祭给玩明白了。
这意思表述得很简单,甭管是谁来到高台,死一个人当祭品是最走捷径的选项,直接就能开启通关大门。
否则,就像暗示的那样,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个死路一条呢?莫非棺材里的神女真的会复活?
翟子渊看了看酒杯上的字,又看了看神女,最后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孟鲸。
他意外迎上了孟鲸的一双眼睛,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
……后知后觉。
是那种冷漠的、锐利的、充满洞悉的眼神。
是她面对待宰猎物时的眼神。
提示和条件就摆在面前,权衡利弊才是她的风格。
背脊莫名一阵寒意,他知道,她在考量。
考量要不要杀了他,以最快速度通关。
他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最终只是低垂眉眼,放轻嗓音,很委屈地问了一句。
“鲸鲸,杀我是最优解吗?”
是最优解吗?
理论上是的,至少按照游戏规则是这样,但孟鲸并不完全这么认为。
她扔掉手里拿着的酒杯,换了个姿势坐着,盯着他似笑非笑。
“你应该换种方式考虑,如果杀了你是最优解,那么杀了我也同样是最优解。”
反正祭品只需要一个人,杀谁都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