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在大崽小步伐跑过来时,脸上微微泛起的姨母笑,这一秒,又因为大崽说的话而呆滞的愣住了。
特别是在看到大崽那微红的眼睛和哽咽的声音,说什么了……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们都不见了……
不知为何,林初夏从大崽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他的害怕与凄凉等待下的忐忑,手中的小菜篮没有放下,而是弯下腰,直接用一只手,将大崽给抱了起来。
单手抱着大崽,朝着屋里面的方向而去。
被腾空抱起的那一刻,大崽的心里微微颤栗了几下,有些被吓着那般的下意识想要推开林初夏,怎,怎么可以这么抱他……
“大崽别动,妈妈一只手抱你,还要提着篮子,很容易摔倒的。”林初夏看似软绵绵实则命令式的口吻,令本来想要挣扎的大崽一下子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被林初夏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那委屈的心酸缓缓再次从心底染上。
小孩子都这样,要是有人哄着,本来三分的委屈都能变成十分,莫说小孩子,有时候大人也会如此,比如此时的大崽。
已经憋红的眼睛,都忍不住要流出眼泪了,小短手紧紧地抓住了林初夏的肩膀,靠在林初夏身上,带着哽咽的语气,“你,你们,去哪里了。”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大崽了。
“妈妈去摘果子了,本来见你还在睡觉,不忍心吵醒我们可爱的大崽,谁知道你这么早就醒了。”林初夏知道大崽的自尊心有些强,可手里还提着小菜篮,还真不好腾出手安慰大崽。
唯有将小菜篮的果子提着放在了屋门口,然后双手抱住了大崽,掂量了一下自己怀中一般重量的五岁大崽,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再次腾出手,替大崽擦拭了一下眼泪。
“怎么哭了?是不是没见着妈妈心里害怕?傻孩子,妈妈在呢。”林初夏怜惜的给自家孩子擦拭着眼泪,她家傲娇的大崽也有慌乱害怕的时候啊。
温柔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怜惜的动作十分的轻柔,被哄着的大崽,本来还可以隐忍,可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中午的事情。
“你,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大崽一点都不可爱,又不会说好听的话,干活也不够勤快……呜呜呜……
哽咽的哭腔,小短手揪住了林初夏的衣服,埋在了林初夏的怀里,委屈的哭了出来。
林初夏听着大崽的这声哭泣还有话语中说的话,无奈的笑了下,“简直胡说,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大崽呢?妈妈很喜欢大崽啊,大崽又懂事、又听话、长得可爱、说话又好听……”
大崽本来哭着的动作,在听到林初夏夸自己的时候,哭泣的声音都变小了,最后只是抽泣了一下,本来还想笑的。
但是,听到后面那句‘大崽说话好听’时,‘呜哇’一声的又哭了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他,他说话一点都不好听。
大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说话好听的人,坏女人喜欢的那个崽,肯定不是他。
呜呜呜……
见大崽在自己的夸赞下哭得是越来越伤心,林初夏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说错了,唯有无措的转过头,看向了另外两个刚走进屋的二崽和三崽身上。
此时,二崽和三崽正在哼哧哼哧的十分努力将那放在屋门口装着果子的菜篮子提回来,不过有些可惜,能力有限,只能够慢慢拖。
虽然这对菜篮子的底伤害很大,林初夏却没有任何的意见,倒是略微欣慰,崽子长大了,知道给家中的老母亲减负了。
自称老母亲的林初夏得不到二崽和三崽的回应,自然是将注意力放在怀中哭泣的大崽身上了。
“乖哦,乖哦,怎么又哭了?难道是太讨厌妈妈了,不喜欢妈妈抱着你?”林初夏故作说反话,但抱着大崽的手没松开。
就怕大崽一不小心没抓紧,直接摔到了地上去,现在虽然没有用地板,但还是很硬的。
林初夏的这个话,大崽紧紧地抓住了她衣服不松手,也没有回答林初夏的话,像是要将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所有不公平待遇给发泄出来那般。
林初夏或许也能够清楚,唯有这么双手搂着大崽,站着有些累了,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让大崽坐在自己大腿上,埋在她怀里继续哭。
只是,哭着哭着,大崽又不好意思哭了,渐渐的将自己声音安静了下来,偶尔的抽泣告诉其他人,他现在还特别委屈。
因为,已经将菜篮子拖进来之后的二崽和三崽将注意力放在了被林初夏抱着哭的大崽身上,身为哥哥,余光发现了弟弟们的目光,怎么还哭得出来?
可,有时候,想要停止,不是立刻就能够停止下来的。
假装自己看不见的埋在林初夏怀里,他·大崽·谢弘初,才不是爱哭鬼。
终于等到大崽不哭了,林初夏才轻声的询问,“大崽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看妈妈不打爆那个人的脑袋。”
林初夏护短的口吻和话语,大崽哭过一场后,发泄了内心的委屈和酸涩之后,又恢复了理智,正在不好意思中。
“没,没有。”大崽那酷酷的小奶音,都变成了软绵绵的嘟囔声,让他怎么说得出口?他就是坏孩子,他嫉妒弟弟们能够得到坏女人的喜欢。
他坏坏!
事实上,就算大崽不说,林初夏也大概猜到了,刚才大崽那话明显在说‘她不喜欢他’,刚才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哄大崽能够注意到自己对他的重视。
不过,现在看来很明显,大崽没听出自己话语中的潜台词。
“我们大崽为什么会觉得妈妈不喜欢你呢?妈妈每天早上都给我们大崽准备鸡蛋羹、牛奶、中午又吃肉,晚上也有肉,还有新衣服和新鞋子、新草帽,你看村里的哪个人家孩子有这么好的?中午你也看到了,村里的小男孩哭着嚷着要买新衣服,都被家里大人打一顿呢。”
林初夏见大崽不肯说,她也没有任由将这件事情随着时间流逝的略过,只会给孩子留下童年阴影,有些童年阴影,需要用未来的一生去治愈。
搂着怀中微微有些肉的大崽,声音轻缓温柔的哄着,提起了让大崽想起美好的话题,然后伸手捏了捏大崽那肥肚肚,“看看,我们大崽都已经开始吃得白白胖胖咯,多好看。”
被林初夏这么一说的大崽,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害羞,他,他是哥哥,怎么,怎么可以在弟弟面前,说这样的话呢?
他,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有大哥面子的大崽,耳根微微泛红,一是因为自己刚才在弟弟面前哭,二是因为林初夏哄他的话。
“真,真的吗?我,我不信,我,我,你都没给我,那个大糖……”大崽不相信的奶声奶气反驳着,带着点奶凶奶凶的口吻。
大糖?
林初夏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崽说的是什么,“你是说那个波板糖吗?妈妈不是放在你枕头旁边了吗?你睡醒的时候,没有看到?”
林初夏的提醒,令大崽想起了自己睡醒时看到的那个叫做波板糖的大糖糖,只是当时他以为是二崽或者是三崽不小心留下的。
看到时没有任何的高兴,反而是提起了他的伤心事那般,搞得他越来越委屈,越来越难过,心里酸酸涩涩的都想哭了。
但现在……
“那个波板糖,是给我的吗?”抬起头,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如溪水般清澈明亮,直直的望向了林初夏。
林初夏心思聪慧,从大崽的这句反问中得知大崽一觉睡醒就应该看到自己放的波板糖了,只是以为自己不是给他的?
想起了自己为什么给孩子们波板糖那场景,哦,自己当时没有给大崽,是因为他害羞的跑开了,根本没来得及。
孩子嘛,想着哄完一个再一个,后来见大崽躺在床上,当时以为他睡着了,没有去打扰。
但现在想起来后,林初夏又觉得可能事实不如自己想得那样,或许,当时的大崽心里就不开心了?
一想到自家崽崽委屈的趴在床上哭着哭着就睡着,心疼又怜惜,孩子自尊心有些强,但又心思敏感脆弱……
果然,带孩子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本来那个波板糖,妈妈打算第一个给你的,谁知道还没拿出来,你就害羞的跑开了,妈妈还打算等你睡醒,给你一个惊喜呢。”
哄着大崽的话从林初夏的嘴上说出,温柔的手掌轻轻拍着大崽后背表示自己的安抚,这一会儿,林初夏都在思考着那些家里有四六个孩子又要下地干活的辛勤女人是怎么顾得了的?
该取取经才行!
被哄了一顿的大崽,的确是没有了刚才的心酸委屈了,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羞恼,他,他,在弟弟们面前哭了。
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大崽非要挣扎的下来,然后迈着小短腿,快速的朝着屋子的方向跑去。
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他们奇怪的目光,第二方面是拿回属于他的波板糖,是专门给他留着的。
“二崽,三崽,过来帮忙洗果子咯。”林初夏还没有提及大崽的事情,免得二崽和三崽一会儿一直想着,给敏感的大崽再次受到第二波冲击。
“来了。”二崽和三崽确实也没有打算提及刚才的事情,哥哥因为没有糖而哭了,他们不能够笑话大崽。
被以为没糖就要哭的大崽:我没有!并不是!
然而,大崽不知道,于是这个刻板的印象就这么留在了二崽他们脑海里,只是被叫去洗果子,小短手洗得干干净净才开始搓洗桑葚跟李子。
洗好了之后被放在一边案板上,开始烧水洗澡,“去,叫大崽一起收衣服,然后拿衣服过来准备洗澡了。”
见他们洗完了果子,大崽还在屋子里面待着,林初夏直接吩咐二崽去叫大崽。
大崽被喊的时候,手里的波板糖下意识的塞在了枕头底下,然后又感觉自己的动作好像不太合适,手里攥着个波板糖就从房里面走了出来。
“去收衣服,准备洗澡。”温柔心细的二崽没有提及刚才哥哥哭泣的事情,很是言简意赅的提及自己来找他的目的,反正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谁没有哭过?
“哦。”大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手中的波板糖被他又放了回去,去门口收衣服的时候,还搬来了个小矮凳。
现在,已经不需要林初夏帮忙洗澡了。
林初夏用水桶装了热水,调好温度,提到了浴室去,那大灯下,光亮得很,首先是三崽先洗,由大崽和二崽帮三崽洗。
紧接着是二崽洗,大崽帮忙,最后大崽洗,二崽和三崽要陪着哥哥,大崽不乐意,二崽和三崽表示害怕哥哥一个人在里面害怕……
林初夏也不去管他们三兄弟的这些小事情,此时在煮饭炒菜中,一会儿还得收拾一下之前他们住的旧房间。
之前用杀虫剂喷了一遍,关上门,闷死那些蚊虫,然后又用空气清新剂喷了一遍,该换的该洗的都清理了一遍。
大灯被点上,唯一就是电池用得特别快……
被单铺上,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去集镇买凉席回来,还有蚊帐,不过可以点上蚊香……
等到晚上吃过香喷喷又满是肉的晚饭后,被赶回去睡觉的三个崽崽有些眼巴巴的委屈看着林初夏,似乎在问林初夏,为什么要赶他们走?
“天气热,妈妈还有一台小风扇,想要给你们用呢。”天气是越来越热,等到了农忙抢收的时候就更热了,她可想一个人睡觉了。
风扇!!什么时候村里才能够拉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