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幕布上立着的余思恭栩栩如生,和真人一般无二。
莫说双眼模糊的侯施云,台下观众都有些恍惚,永昼天的弟子更大吃一惊,“余师兄怎么在那里?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敏锐的很快发现那并非真人。
“不对,那似乎只是一个影子?”
“不可能,影子怎能如此逼真?!”
“啊,我知道了,他定然是练成了镜花水月之术!”
“先别管这个,大家注意听他说的!”
侯长老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迅速回过神来,也察觉到那“影子”并非真人。
虽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很清楚,绝不能让“余思恭”继续说下去。
当机立断,一道指诀打在腰牌上。
“住手!”幻真道人赶紧点出一诀,拦下了他。
腰牌被两人的气息撞飞,幕布上的“余思恭”随之变形,还有一半移出了幕布外,引得台下观众又是一阵喧哗。
温触雪随即出手,将腰牌收入手中,肃容道:“侯长老,请勿妄动。”
侯长老脸色铁青,但腰牌到了温触雪手中,已不是他所能掌控,只能故作镇定道:“诸位,这是工业宗的妖术,莫要上当。”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岂会轻易让他左右。
温触雪握着腰牌,很快摸索出了关窍,将那琉璃圆点对准幕布,“余思恭”的人像果然再次出现。
这小圆点,正是诸长泱内置进腰牌的一个类似幻灯片的简易投影设置。
幻灯机的结构很简单,本质也是利用凸透镜的成像放大原理,只要一个光源、一个反光镜和一个镜头即可,中间置入一张提前制作好的余思恭的胶片,就能进行投影。
至于声音,自然也是提前让余思恭录好的。
其实侯长老即使把腰牌毁了也没用,诸长泱那里有的是备份。
众人便看着幕布上的“余思恭”,听着他的声音从腰牌中传出,将侯长老父子如何谋害他,试图盗取他的灵根的经过一一讲述。
终于,录音播放完毕,现场却仍一片寂静。
无他,实在太也骇人。
若“余思恭”在录音中所讲述事情为真,那可是一个天大的丑闻,不仅恶劣,更耸人听闻。
各派掌门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都看向温触雪。
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全正道声誉,当由正道魁首出面主持公道。
温触雪看了看侯长老,又看了看已然半入魔的侯施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倾向,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问道:“侯长老,请问你怎么说?”
“荒谬至极,此话完全是无稽之谈。”侯长老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凛然喝道,“我看分明是工业宗挟持了思恭,逼他胡言乱语,其心可诛!”
“胡说,才不是那样子!”就见一名青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却是四极门的乔牧星。
乔牧星忿忿道,“我可以证明,这些话都是余思恭亲口所说,绝无虚假。”
侯长老:?
未及细问,昆仑的万里征也站了出来,一脸平静地开口:“我也可以证明。”
遂隐去魔教一截,将遇到余思恭遭人追杀一事说出。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这两人均是大派的得意门生,万里征更是新一代中的佼佼者,说话的份量不可谓不重。
如此一来,余思恭的影像录音都确证无疑。
这下子,不止是场边观众,永昼天的弟子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侯长老父子,只觉背脊发凉。
侯长老怎么都没想到,昆仑和四极门会在这时候站出来作证,面对擂台四周无数惊愕和鄙夷的目光,差点没把牙龈给咬碎了。
他城府也是极深,在这种情况下仍稳住了心神,环视四周,反问道:“说来说去,不过都只是片面之词,我倒好奇,思恭现在人在何方,何不叫他出来当面对峙?”
顿时一下,冷笑道,“或者,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这……”
众人眉头皱起,一时还真陷入了为难。
乔牧星年轻气盛,当场急了:“那侯施云刚才还说……”
“他入魔了。”侯长老冷冷地打断,“入魔之人心智已乱,所言岂能当真。”
入魔原是难堪之事,在此情况下,却反成了他最有利的托词。
乔牧星:“你……”
四极门的掌门燕金匣出声阻止:“星儿,莫要多言。”
侯长老既非第一次做这种事,行事更是缜密,全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余思恭指证又能如何,只要他咬死不认,这事就永远没有真正的定论。外间纵使怀疑,也不能将他如何。
这也是诸长泱一开始就没让余思恭一起回来的原因,即使在文明健全的现代社会,没有物证只有人证,也无法真正给一个人定罪。
何况侯长老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
余思恭真要回来,搞不好受不住侯长老的威势压迫,改口翻供。
侯长老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料定余思恭不敢现身,步步紧逼:“如何,你们是让思恭亲自出来见我,还是拿出证据来?”
“既然这样……”诸长泱眸色一冷,唇边却露出笑意来,不疾不徐道,“那就看看证据吧。”
侯长老一愣:“什么?”
温触雪精神一振,问:“诸宗主,你有证据?”
“算有吧。”诸长泱看了侯施云一眼,施施然道,“他的灵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看一下不就清楚了。”
众人:?
“不错。”君倏点点头,唤出辟水剑,“我这就把它挖出来看看。”
众人:!!
侯长老惊怒:“你敢——”
“别别别。”诸长泱忙拦住君倏,哭笑不得道,“我说的‘看’,不是这么‘看’!”
魔种不愧是魔种,关键时候总是这么狂野。
诸长泱虽然也很想这么做,但也很清楚,在场各位掌门肯定不会允许。
侯长老固然无耻,有一点却没说错。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猜测,便是余思恭,其实也没有真正看到过那追杀他的人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