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没想过方寻会开口说送他,可能是出于不想麻烦方寻的心理,他礼貌拒绝:“没事,你别折腾了,我还得回家换身衣服。”
这不就巧了吗?
方寻低头瞅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朝牧野招了招手示意他别干站着,说:“我也得回家换衣服,赶紧的吧,送你也不麻烦。”
身后的苏武催方寻一句:“那你快去快回。”
听见这句话,牧野才迈着脚步跟上方寻。
方寻已经帮牧野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然后自己才往驾驶位上一坐,赶紧把包子拿出来啃两口,又给牧野留了两个。
“说了都给你。”牧野望着方寻,没伸手接过方寻递来的包子。
“我这不得开车吗?而且我吃两个就饱了,剩下那俩真吃不下。”方寻直接把包子塞给牧野,踩着油门就走了。
这会儿也不像来时那样因为受伤的猫心情紧张,方寻打开播放器,边听歌边开车。到小区了把车一停,立刻和牧野上楼各回各家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下楼上车,谁也没墨迹。
方寻用手机打开导航往牧野的学校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牧野聊天,问:“你前段时间是没在家吗?你家灯都没亮过。”
“外出训练去了。”牧野回完就没了动静,侧头看了眼窗外。
其实更准确地说是被教练叫过去给队友当陪练。
带省队的教练叫文柏,是牧野的恩师,也是把牧野招到省队的人。但是现在让牧野离队,偶尔叫回来给队员陪练的人也是他。
在文柏看来牧野是队里最有天分的运动员,甚至在私下二百米蝶泳的训练中刷新了亚洲纪录。但他心态不行,把输赢看得太重要,一到选拔赛时反而束手束脚拿不出成绩。现在牧野耳朵又出了问题,文柏只好让他暂时离开省队好好治疗,调整心态。
但是他不知道牧野又因此开始整晚睡不着觉,情况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牧野没敢告诉文柏,每次文柏问起他的近况,他只说自己有在好好治疗,努力调整。
敛下眼皮低了低头,牧野不自觉地把手握成拳头,只觉得自己不太争气。而且运动员最缺的东西不是天赋,不是努力,也不是整日不休地训练,而是时间。
牧野觉得自己快要没有时间了,很多在他这个年纪的运动员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甚至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可他却连全国游泳锦标赛的前三都游不进,要多废,有多废。
心里一直琢磨这些心烦事,导致牧野的表情不太好看。方寻侧头看牧野一眼,再把头摆正目视前方时问了嘴:“怎么了?”
“没怎么。”牧野搓了把脸,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轻松一些。毕竟方寻因为他忙活一早上,他不想把负面情绪展露出来让别人跟着一起糟心。
方寻倒没觉得有什么。
人么,有几个没有烦恼的。他也没想那么多,见牧野表情好像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还跟着车里的音乐哼哼两句,才笑着对牧野来一句:“你们练体育的小伙子是不是都跟你似的身材好,个还高。”
“倒也不是。”牧野说,“也有不怎么训练,在学校混日子的。”
可能是觉得方寻问一句自己答一句没礼貌,牧野话落后也冲方寻问了句:“你会游泳吗?”
提到游泳方寻突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小时候还真学过,但是死活学不会换气,只能憋着一口气吭哧吭哧使劲儿游。
先摇下头和牧野说了声“不太会”,方寻说完又给自己挽尊似的补充道:“但是我狗刨很厉害。”
“不过你就是练游泳的,我以后想学的话是不是可以请你当老师?”方寻这话纯粹是闹着玩的,他平时一休息就往救助站跑,上一次能去让他狗刨的地方还是一年前和朋友去的海边。不过他没那么勇,死活不敢下海刨几下,最多踩着浪花走一走。
牧野倒是给面子,笑了下说:“可以。”
一段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一聊上天,感觉好像只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牧野一手握着单肩包背带一手开车门下了方寻的车,他没立刻进学校,而是走到方寻那侧,弯腰敲了敲车窗。
方寻按下玻璃窗,抬头对上牧野的眼睛。
牧野说:“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