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才、”
不待何苗回应盛裕延猛地凑近,“本王箭射双雕不假,不过拿下漠北的真正原因是本王趁夜一人偷袭斩首。那漠北可汗的脑袋被本王砍下来的时候还保持着熟睡的模样,一脸的安稳。”
何苗直觉手脚冰凉浑身瑟瑟,男人眸子里的光温凉似水,无情无欲地像是在说一件轻巧的事。
“王、王爷擎天架海真乃盖世英雄也,奴、奴才心悦诚服……”
盛裕延端详着眼前的女人,触碰女人皮肤的手指能够感觉到轻微的颤动。盛裕延笑笑,女人就是女人,胆子小不禁吓。
“你不是很实诚,但是没关系本王只要你的忠心。你若给不了,本王不敢保证你半夜睡觉时的安全。”盛裕延松了手,踱步到榻旁坐下。
何苗保持匍匐姿态,浑身却像是被抽掉所有的精力一般软塌塌地跪在地上,身上的夹衫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手心里面冒满了虚汗。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怕,可怕到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足矣让人胆战心惊。豊朝新帝有如此强大的对手,身下之位可谓是岌岌可危。
“奴才愿以王爷马首是瞻。”
盛裕延慢慢摩挲指肚,地上女人的话他听出了害怕却没有听出诚心。罢了,驯服一匹烈马还需要点时间,更何况还是一个人,他还需要再耐心一点。
“起来吧。”
听着男人语调恢复寻常,何苗没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反而是觉得如履薄冰,悻悻起身躬着腰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听话乖顺。
盛裕延见着何苗拘谨的样子目光微抬看向别处,“科举考试在即,皇帝肯定会让甫微去筹办这次科举,你要想办法让甫微去不了。”
“这、”何苗抬头正对上盛裕延的视线慌忙低下,心中踌躇不安。如果她现在就急于拒绝的话恐怕今日是走不出这个帐篷,可是甫微怎么可能会听她的?何苗左右为难,只能硬着头皮先应承下来,“奴才遵命。”
盛裕延目光微沉,打量着何苗,随而挥挥手,“退下吧。”
“奴才告退。”
何苗福身退下,刚走出帐篷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灌进她的衣服里,身上的汗一嗖浑身凉个透顶。她不敢逗留加快脚步离开,若是被旁人瞧见,只怕她没死在摄政王的手中也会死在旁人手中。
何苗不敢懈怠,她被打昏之前天还是亮的,现在天都黑了,要是回去晚了只怕是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何苗借着一条小路躲过巡逻的侍卫回到尚功院的帐篷,望着那亮着烛光的帐篷,微微松了一口气。
“何苗?”
何苗后背一僵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听着身后传来的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转身见着来人脑袋里‘轰’的一声。
十二月二十一,宫中大选。
“何苗你这就是报应知道吗,老天都看不下去让你在大选之日毁了脸,你以为带个帷幔就能没事了?我告诉你,休想!你还是自觉点收拾东西自己滚蛋,以免冲撞到皇上和太皇贵妃要了你的小命!”
“赵小主,口中积德日后好相见,凡事不要做的太绝。”苏岚护住何苗也不给赵忆柳好脸色看。
“呵,苏岚,你就护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到几时。”
“苏姐姐,没事。”何苗拉住苏岚的手,又拉起于元香的手,“二位姐姐不必为我的事情烦心,或许这就是命吧,看来我是没有这进宫的缘分,只是希望二位姐姐能够选中日后前程似锦。”
“何苗,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你别放弃。”于元香握紧何苗的手却看到胡德义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胡总管,我们可以求求胡总管。”
“是啊何苗,我们姐妹三人说好的要一起进宫,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是怎么回事。”胡德义望着头戴帷幔的何苗眉头一皱,“这怎么还有个带帷幔的?还不快拿下来。”
“胡总管,她的脸毁了,拿下来只怕会吓着您。”赵忆柳得意一笑等着看好戏。
“是吗?”胡德义看了赵忆柳一眼又看向何苗,“将帷幔拿下来,咱家倒要看看有多吓人。”
“胡总管、”苏岚要求情却被何苗拉住,“苏姐姐。”何苗上前将帷幔掀开,原本白皙的脸上起满了红痘。
胡德义眉头一皱,“这模样还想进去大选?将花名册拿来。”
内官端着花名册上前,胡德义拿起朱砂笔打开花名册,“叫什么。”
“胡总管,她这是暂时的会消下去的,还请胡总管高抬贵手。”
“是啊,还请胡总管高抬贵手。”
于元香与苏岚左右附和着。
胡德义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指着何苗道“就她这个模样咱家高不高抬贵手又什么区别吗?”
“进去还是得刷下来,还会冲撞到皇上和太皇贵妃,要是皇上和太皇贵妃怪罪下来你们二人替咱家担着?”胡德义翻着花名册,“名字。”
“胡总管,她叫何苗是苏州织造之女。”赵忆柳走上前冲着胡德义福了福身子。
胡德义看了赵忆柳一眼便翻到记着何苗名字的那一页用朱砂笔在名字上打了一个叉。
“行了,你们几个赶紧准备,至于你、”胡德义看向何苗,“先到宫门口等着,一会儿随同落选的人一起出宫。”
何苗拉住苏岚还有于元香福身应了下来。
“何苗,这都是命,你注定与这里无缘还是赶紧滚吧。”赵忆柳得意笑着,心里头别提有多畅快。
“何苗。”
“何苗。”
“二位姐姐,我不能再陪着你们了,只愿二位姐姐日后步步青云事事顺利。”
三人念念不舍最终还是分开,何苗被带出宫门,苏岚与于元香被带进宫门。
“小主出来了。”
流苏一个激灵赶紧跑了过去,扶华站在马车旁显得稳重许多。
“日后就不能叫小主了,得叫姑娘。”扶华道。
“姑娘怎么了?姑娘听着多舒坦,比什么小主好听多了。”流苏反驳安慰,“姑娘不要伤心,没选上就罢,我们回去让老爷替姑娘物色样貌才华都出众的郎君,总比在这里的好。”
“流苏!”扶华斥,流苏收敛几分。
何苗哭了几声抽抽噎噎地在流苏扶华的搀扶下上了车子,布幔一放下何苗便将头上的帷幔拿下,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一颗药丸吃下。
不过就是莲子过敏,吃下药之后天就能好。
“还不是你的错,非要给姑娘吃什么藕粉莲子羹,导致姑娘脸毁了,看回去之后夫人老爷怎么罚你。”扶华斥责,满心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