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后,江殊深吸一口气。
他将多愁善感的情绪统统压下,走到楼下客厅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灯光落在他的脸庞,那双苍绿的眼瞳却像要将所有光源吸入般,只剩缓缓流动的黑暗。
病母休息,女儿也在午睡。
这一对活宝说过很多胡话。
唯有一句说得对,那就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因为拥有金手指就忘记自己身处一个现实世界,他还有许多生活琐事要去处理——例如尽快将之前被压住的资金弄出来,再想办法向父亲落井下石,雪中抢炭。
江别山是个沉迷酒色的废物。
这一点,作为他儿子的江殊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来,他既嫉妒儿子的才能,又舍不得他的聪明好使,经常扔给他许多工作上的事,也不怕他背刺自己,因为他知道儿子最孝顺他妈。
曾经,母亲在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人,才忍受江父在外边花天酒地多年,仍然坚信他玩够了会收心,会回归家庭,毕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江殊劝不动她,又考虑到夫妻一体,才一边上学,一边帮他爸收拾烂摊子。
既然母亲想通,他的做法也不一样了。
如今回望过去,自己好像早就注定是劳碌命。
亲情是一笔掰扯不清的烂帐。
江殊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人生,而为了父母短短一分钟(根据某位被分手后打电话来狂骂江父的小三爆料)的快乐,他负责了二十年,本以为顶多还要负责八十年,没想到是八百年。
江殊从不纠结,只总结出七个大字——
不婚不育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