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伊走出饭店就放慢脚步,站在停车场,停顿好一会儿。
她脑中控制不住地闪过,曾经朝叶清宇要钱的场景:
“叶、叶清宇,你能给我点儿钱吗?”
那是第一次叫叶清宇的名字,不再是叶小叔和叶大哥。
“我就想买个菠萝蜜吃,不用那么多钱。”
他就一边看着她笑,一边将钱包给她。
如今,她宁可向龚大哥要钱,也永远不会再朝他要钱了。
他有没有可能,忽然接受不了这种变化?因为他有快速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贝伊急忙摇摇头,甩掉没用的联想。
女孩子就是爱扒这些细节,扒细节干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
他放不下你?
你有病啊贝伊。
“有病。”贝伊吐槽完自己,按开车钥匙。
心想:
嗯,这次突如其来的见面,她没有看到任何细节,她只发现他嘴角的青紫好像完全好了。好了就行。
与此同时,四楼包间的窗前,叶清宇正看向停车场的贝伊。
龚立成先瞟眼窗外,又看眼叶清宇:得,电梯门合上那么一会儿功夫在抓紧看人家贝伊的背影,就好像少看一眼就损失一点儿似的,这进了包间,又装作不经意间几个错步来到窗前看。
其实装得一点儿都不自然,他和周哲不拆穿叶清宇而已。
龚立成忽然想起一事儿,赶紧掏出手机:“我怎么就忘了,贝伊没带钱包,怎么能开车,有驾照吗……”
龚立成没说完,叶清宇就说道:“她驾照在手扣里。”
没放在钱包里。
贝伊有时像个唆了蜜那么甜,懂事,乖巧,能句句抚平你。
有时像个娇气的小公主会使小性子,也很挑剔,她的东西规定放哪就要放哪,没有道理,也不要试图和她讲道理,就要放那。
有时像个小男孩那么淘气,能用抱枕互抽对方,急了咬两口也不会生气,就为玩个游戏赢你;
有时更是个小迷糊,却不承认,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心细。
她都不是干过一次两次这种事了,后来干脆驾照就放在车里。
龚立成将手机默默放回兜里,拍拍叶清宇的肩膀,“我问过她脚好了,能开车,放心。”
没一会儿,王辰浩也推门来了,他和贝伊的车属于擦肩而过都没认出来,坐下不点菜就皱眉抽烟。
瞧他这样,看起来比叶清宇更颓废。
王辰浩在烟雾中眯眼道:“我对一个没离婚的女人生的孩子都管,还给换过尿不湿,你们都没法想象,我这一下午,一点儿正事没干,哄一下午娃。”
周哲真是不愿意看到哥们这个德行:“耗子,既然是前女友,就代表过去了。她现在生活有困难,你帮帮忙无可厚非,但差不多点得了,你不能人也搭进去。你得理智,你还能和她再续前缘是怎么的。以前她和你在一起那阵,你妈都反对,现在,你妈更会闹。”
王辰浩的母亲对儿媳人选极为挑剔,这在朋友中不是秘密。
王辰浩心想,道理都懂,可要是能按照道理活还好了呢。
这男女的事,才是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事儿。
那有的女孩在他面前一顿表现,又什么看书弹琴在插花,又跳舞唱歌卖萌的,表现的全是优点。
而且真有很优秀的女人,前一阵家里给介绍一位各方面很不错的,内外兼修,想找茬都挑不出毛病,甚至还觉得自己好像不够斯文,可就是没有感觉。
而有的女人呢,她明明什么也没干,别说取悦你了,她就抱个孩子出现在机场,还造得蓬头垢面的,他就心疼,就想对她好。就怕他不在时,她会多想给他添麻烦会偷偷离开。
他怕她走。
也不知道上辈子谁欠了谁的。
王辰浩端起酒杯:“来,喝吧,希望哥几个别跟我似的。我说真的,要真放不下谁,千万别看着她找新男朋友,别觉得自己那叫祝福。等你看着她披着婚纱嫁别人,等你看到她豁出命给另一个男人生孩子,日子又过的不好,你还放不下……”他现在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叶清宇端杯一饮而尽。
龚立成看眼叶清宇的空杯,心想:耗子,聊你的事就聊,你吓唬清宇干啥。
龚立成为了活络气氛,补充句:“哥几个,哪个女人要是向你承诺,你说吧,我不会生气,也千万别信。”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女朋友和外人还能讲讲道理,和自己男人,算了吧,说撕毁承诺就撕毁,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两天给他嘴皮子都要说薄了,装孙子装儿子哄鹿佳,鹿佳说他一把年纪幼稚。装深沉装过来人,鹿佳说你跟谁俩说话呢,这个态度。我不是你女儿,我是你女朋友。
今儿晌午那阵,还是约个心理学老师见面。
当着鹿佳的面,他就不耻下问道:“老师,你说用什么态度聊天,女孩子比较喜欢。活到老学到老嘛,我与时俱进好好学学。”
鹿佳才乐了,那也一边脸红扑扑地骂他脸皮厚,一边笑着放过他。
要不然他连此时的酒局都不能出席。
说出去,真的,都怕人笑话。
好在贝伊和清宇分手了,要不清宇准保会知道。话说回来,也全赖叶清宇,他跟着吃挂唠。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呗,要不然鹿佳能花样找他茬嘛。
“来,清宇。”
“我不喝了。”
叶清宇连干杯,又忽然不喝了要离开,搞得几人一愣。
周哲、龚立成、王辰浩纷纷心想:你可一句分手感受还没说,这就要走?
可不知道为什么,你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却让我们更不放心。
叶清宇先行离开,坐在车后座缓着酒劲儿。
没什么可说的,说出来也不解决问题。
除了那天晚上遇见林泉发疯,他喝多后没少怼天怼地。
其余时候,叶清宇倒不是想在朋友们面前藏着掖着,而是一种不太习惯。
不太习惯将和自己女朋友的事情,拿出来和别人讲。
到家后,叶清宇顿了下,细听动静,发现是贝伊屋里传出的声音,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喝多了,竟然觉得是贝伊回来了。
结果,自然不是。
并且刘阿姨正将床单被罩拆洗。
“谁让你动的。”
刘阿姨一愣,叶清宇语气平平,但能感觉出来是少有的严厉:“这都好多天没换……”
刘阿姨本来还想着,等会儿就给白天另几位打扫卫生的阿姨打电话臭骂一顿来着,她才放假几天啊,那几个就偷懒。
“先生……”
叶清宇看着焕然一新的卧室,摇了摇头:“算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