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在此之前是断然想不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周折。
她有些疑心,晏盈难道是提前洞察了先机?细细一打量身前的姑娘,只见她眉眼乖顺,并不玩笑,更无嘲讽。韩氏按捺下自己的怀疑,只能心说自己太倒霉了些。
晏知则更是紧张。她是知道情况的,这次下药下在勺子上,还是她出的主意。
她想看看晏盈明天倒霉的样子。晏盈明天去不了书院,什么话还不是任由她来说。到时候准叫晏盈吃不了兜着走。
好家伙,怎么晏盈还没喝上汤,阿爹和阿娘就要先喝了啊。
此时晏首辅已经喝完半碗了,韩氏不好多耽搁,也怕晏盈怀疑。毕竟之前好不容易笼络住她,让她相信自己是她亲娘,只是因为难产一事才耿耿于怀的。但是表现得再多一些,再害她一次,只怕晏盈再傻也要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于是韩氏也喝了两口下肚子。
“盈儿可真是孝顺。”韩氏温柔道。
晏常平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见阿娘对长姐态度好了不少,他心里也高兴。他不知道之前为什么阿娘对长姐不好,但是终究是一家人,他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于是也凑个趣,“长姐是咱们家最孝顺的,我和二姐也该多学着点。”
晏知:“……”
大可不必。
韩氏心里是怎么想的,晏知并不知道,但是他们刚吃完饭,韩氏就立刻打发人去请一个好大夫来备着。
可惜的是,韩氏之前为了不让晏盈察觉到是吃饭导致的上吐下泻,特意找的一种不那么快见效的药。
而且韩氏和晏首辅都吃的并不多,所以一直没有发作。
这种明知道会出事却一直还没出事的感觉,实在是太草(一种植物)了。
尽管请了大夫来,大夫却没办法就韩氏目前的症状给出治疗方案。即便韩氏偷偷告诉大夫自己误吃的药的名字,也没办法结局——并不是毒药,只是吃了会让人上吐下泻的药。
大夫没办法,只是开了药方——在你真的上吐下泻的时候服用。
韩氏不敢让晏首辅知道这件事,不然晏首辅就要再次追究她为什么总是针对晏盈的事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晏首辅,一晚上不敢闭眼睛,就怕有点什么事。
糟糕的事发生在第二日。
晏首辅正准备去上朝,忽的感觉下盘不对,凭借极强的意志力撑住,没有在家下面前丢脸。
韩氏心里“咯噔”一声,忙扶住晏首辅,“夫君,今日不如告病吧。”
此时的晏首辅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以为只是暂时的,他不能让自己在朝堂几十年从未缺席过的记录就此打破。只见晏首辅坚强一笑:“我没事。来人,备轿。”
可惜晏首辅才出家门没多久,又立刻奔了回来。其速度之快,绝非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文官之态。
韩氏关心道:“夫君——”
晏首辅已经越过她,向着茅房而去。
成亲十来年,谁不知道韩氏和晏首辅琴瑟和鸣,是燕京的一段佳话,韩氏还从未在晏首辅身上吃过瘪,更不会在下人面前如此丢脸。她脸上闪过瞬间的狰狞,还没变色,立刻变得更加狰狞——因她此时也与晏首辅共患难,肚子开始敲锣打鼓了。
等韩氏和晏首辅看完大夫、吃完药后,两个人都虚弱无力。
韩氏不敢叫晏首辅知道真相,只得抓了几个替罪羊,说是厨房饮食有问题。晏首辅莫名其妙被打破了从未缺席上朝的历史记录,也生气得很,对韩氏也没有那么温柔了,脸色不善地指责她管家的能力。
晏盈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段,心里想着,精彩,真精彩。可惜晏首辅在家里就发作了,要是在朝堂上发作,那才是真的妙死了呢。
倒晏派肯定能放好几天的鞭炮!
其实晏盈昨天也或多或少中招了,但她回去之后就立刻吃了由小秦准备的解毒丸,起床之后一点事也没有。
只能说韩氏是自作自受了。
“阿爹,阿娘,你们没事吧?”晏盈贴心地问。
韩氏盯着晏盈,她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心里恨极,面上却绝不表现出来:“阿娘好多了,盈儿你去书院吧。”
晏首辅也摆手让晏盈去上学。
晏盈就微微一笑,出门见到晏知,还不动声色道:“阿知,阿爹阿娘不知道吃错了什么,居然都病了。”
晏知心知是什么原因,却不好说,只能对她咬牙切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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