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盈这一摔,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凉了。不仅仅是身上凉。
她赶紧爬了起来,回头看一眼,见是那位大人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如今还要将手中的刀刺在她身上。
她瞳孔一缩,使劲往后退,却见包桐及时赶来,顺着来势就是一刀,狠狠地刺在那大人的肩上,之后轻轻一拔,莲波微步,将诸葛盈提了起来,迅速带走。
他刚才看到阿盈摔在水里的时候,吓都快吓死了。说好的四个人一起出来,总不能三个人回去吧。
陆银兰和飞飞也不恋战,迅速掠过众人,又一脚踩在那大人的脚上。
陆银兰甚至还有空往水里丢了一个包袱,笑嘻嘻道:“你们要的不会是那个吧?正好,我也不想要了。”
属下围了过来:“大人,没事吧?”
包桐的一刀,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抗的了的,好在大人刚刚只是被刺在肩头,伤势不算重,但也在汩汩地流血。他顾不上疼痛,脸色苍白地下吩咐。
兵分三路,一路去追那群逃走的人,一路下水去找刚才那女子丢下之物,不管是不是账本,他都要确保踪迹,是在,还是不在。最后一路继续在已经稳固下来的船上搜寻,是否有那账本。
大人脸色阴沉地看向船老大:“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了吗?”
船老大也是无话可说。
这位大人名古华,应天的指挥佥事,做梦都想着往上爬一级。昨日副指挥使大人收到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信之后,就交代给了他这么件事,一定要将船拦下来,从箱子里找出账本,不许打开,直接带回去给他。
古华接了这个任务,才有了今日一出。他也知道刚才的船为什么忽然摇晃——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是那使刀的重重劈了船舱,也不知道他吃什么长大的,这一刀下去给人地动的感觉,差点没吓到他。
古华想起来,当时他正要查看那二号箱子里究竟有没有账本,眼前就一花了。看来是那伙人有意不叫他看清楚。
账本肯定和他们逃不开关系!镖局的人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伙人绝对是和管渊有关的,没准就是管渊托付他们送到燕京的!
古华怒不可遏,一想到刚才人就在身前,就让他们给跑了。一群废物!他带的都是废物点心!怪不得他一年到头都升不上去!
诸葛盈刚才受了些惊,她还当自己今日命丧于此了,那大人一刀砍过来,只怕能去掉她半条命。事到如今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就是这个小团队里的垫底,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听天由命。
是,她的袖子里的确有类似辣椒粉的玩意儿,可她刚才根本来不及掏出来用,甚至只能后退躲避。要不是包桐来得快,将她像拎兔子一样拎起来,飞速离开,她的女帝路就可以到此结束了。
她不禁有些后怕,之前祖父说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还有些听不进去,觉得自己好歹有自保的功夫。可现在,她的几个厉害武功的小伙伴都在身边,她都身陷险境。危急关头,飞飞、银兰、包桐都在与敌人对战,她是最能拖后腿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情有些丧。之前她还在心里嘲笑晏恕当太子的时候武艺差,被那些武将看不起,可她这个公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三脚猫功夫。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账本拿出来。诸葛盈让包桐先将她放下来,忙从前襟处伸进去,将账本拿了出来。之前为了怕意外,还用布料包了一层,可如今布料已经湿透了。
诸葛盈心头一颤,小心翼翼地将布料展开,待看清楚里面模样,她险些昏过去。
只见有小半本已经氤湿了,字迹模糊不堪。
她懊恼地差点哭出来,一边用干爽的布轻轻擦拭账本,希望它快点风干,一边咒骂那该死的大人!
“遭了鸡瘟的王八蛋!”
包桐也很是同情,也很感同身受,原因无他,公主身上都湿了七七八八,那块用来擦账本的“干爽的布”就是他包桐的衣袖。
陆银兰和飞飞也很快赶了过来,见诸葛盈湿了很多,账本也坏了一小半,心情也沉了下去。
陆银兰赶紧从包袱里掏出干净的手帕,简单地给诸葛盈擦一擦身上,怕她着凉生病就不好了,如今是被人追杀,只能一路逃跑,恐怕没有就医用药的条件。
诸葛盈看着陆银兰,真的快要落泪了:“他就算把我摔坏都好啊,推了我也就算了,别把账本弄湿啊!”
陆银兰:“……”
看来阿盈真是事业心很重呢,她拼命咒骂那大人,也只是生气他弄湿了账本,而非生气他推倒她害她摔跤。
诸葛盈短暂的气恼了一会儿,见账本实在出了问题,一小半根本没有办法晾干,墨迹全都成了一团,只好下定决心,从中间分开,只保留完好的一半。
干的一半诸葛盈干脆让武功最高的包桐带在身上,起码他最有能力保护好账本,诸葛盈还嘱咐他:“如果我们走散了,不要来找我,直接回燕京,找到户部尚书朱不悔的府上。”
包桐接了账本放好,却不接她这话。他一定会保护好公主,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地回燕京。
诸葛盈又听飞飞说了陆银兰当时干的好事,笑道:“你往水里扔了什么东西?”
陆银兰跟着他们这一趟,也觉得自己从耿直陆家人变得心黑起来,她嘿嘿一笑:“就是我看的话本子啊,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拖延一下时间。”
看样子是起效了。那人不确定陆银兰扔的是什么,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会派人下水去摸摸看。嘿嘿。
诸葛盈夸道:“银兰好聪明!”
既分散了追兵的兵力,又能成功气到他们。水流就算不急,他们就算真的下了水找到了那东西,他们捞起来的肯定也是湿漉漉分不清楚是什么的。要是那大人糊涂些,没准就以为那是账本了。他们就算是逃过一劫。
陆银兰接受了妹妹的赞美,又夸了回去:“你也不赖,还好你当时当机立断让包桐动手。”
一开始诸葛盈等人的确是想低调点的,这群人要是没管他们也就算了。他们来找箱子,大可以拿走箱子,回去慢慢试密码。
可管渊的聪明劲在武夫面前是没有用的——大人直接就要劈开箱子。
而且大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知道他们是中途上船的,若是箱子里什么也没有被发现了,他们就是船老大和大人的头号怀疑对象!于是干脆趁乱开始行事,制造一个“薛定谔的猫”的情况,让大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箱子里有没有东西。
诸葛盈又夸包桐:“你那一刀,开山破海,实在能耐。”
飞飞也饶有趣味地凑到包桐身边问他如何发力。
包桐做久了“包打听”,离“天下第一刀客”的这个身份已经太过遥远,可那种荣光感还是该死地窜上来。他扬了扬下巴,正要说两句装相的话,却忽然又提起了诸葛盈,对着另外两人道:“追兵来了!”
诸葛盈就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再次成了一个被提的兔子。
陆银兰和飞飞也是面色沉重地拔腿就跑。
你问为何要跑,而不是正面刚?
诸葛盈他们是来偷东西的,应天府如今也不知是不是与杭州府高济民勾结一气,他们打起来场面闹大了,难免更惹人耳目。
诸葛盈现在谁都不相信,只有回到燕京才算是完全放心。
她刚才和包桐说的也不是玩笑话,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包桐自己一个人先回燕京,也是极好的。至少先把证据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