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深夜,千山坐在床前,望着沉睡的堂棉。
室内的温度有专门调节过,和人类世界的初夏无异。堂棉漂亮的双脚、纤细的脚踝、白皙的肩膀和手臂都露在外面。她的皮肤特别白,如同皎洁的白雪,他可以轻易地在上面留下痕迹——他细细观赏环绕在她脚踝上的红,回忆她挣扎的模样,还有她膝盖上的青,那是她跪了半小时的痕迹,点点红痕从被子里蔓延而上,从胸口,到肩膀,再到她细长的脖子,她粉嫩的脸颊。那些痕迹如同冰雪中的簇簇红梅,还那般新鲜,带着她汗湿的体香,混合着他的气味。
他实在不想消除这些痕迹,因为这些印记是她被他占有的证据——回想起昨夜她神志不清的模样,强烈的兴奋感如同火球,在他的腹中燃烧,与此同时,莫名的焦躁和愤怒也在折磨着他。他想,那种情绪的名字,叫嫉妒。
他嫉妒拥有堂棉全身心的吴成槿,嫉妒得无可奈何,嫉妒得无从发泄。
他真想拧断她的脖子,结束一切。可是他又怎么舍得?他压抑着心中的疯狂,一点一点发掘她,他要让这个女人感受从未有过的快乐——感受吴成槿无法给她的快乐,让她上瘾,让她怀上他的孩子,让她一生都忘不掉他。
堂棉似乎在做梦,她的睫毛像蝉翼一般抖动了片刻,摸到了千山的利爪。
她没有躲开,而是凑过去,将头枕在他柔软的爪心里,轻轻蹭了蹭。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可以轻易地改变他的情绪?
此刻,他只觉得,心中柔软得像被塞进了棉花。他真想把世上最美的送给她,为她构建最好的巢穴,为她实现一切愿望,让她永远被爱呵护着,被阳光包裹着。
他垂头,亲吻她的鬓角。
他数不清的“手”轻轻揭开被子,温柔地帮她治愈身上的青淤和红痕。治疗完后,又为她细致地涂了一层润肤霜。室内有些干燥,他喜欢她浑身湿润光滑的模样。
结束后,为她穿上睡衣,盖上被子。
她在做梦,他知道。他听到从她唇里漏出来的轻笑,定是个美梦。
他可以轻易侵入她的梦境,可是她说过,下次侵入之前,需要征得她的同意。所以他没有放任自己窥探她的美梦。
她在呼唤着谁,那声音又细又轻。
本想凑过去听个究竟,半途作罢。
此刻,要是听到她喊着“阿槿”,他恐怕会继续生她的气。他们的时间有限,她已经哄了他两天了,不要再继续浪费了。
他起身,去书房,继续用价值连城的红色绸缎制作他理想的服饰。整个巢穴,除了千山,一切都在沉睡。他裁剪、缝纫的声音如同夜里的无名小调,在漫长的沉寂中,悠扬地、寂寥地奏响着。
*
醒来之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浑身清爽舒适,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嗅了嗅,还有着淡淡的甜香。床边,一大簇娇艳欲滴的山樱花盛开在玉瓶中,淡香在整个房间流淌。
千山躺在我的身边,呼吸轻缓,借着莲花灯的晕黄光芒,我凑过去观察他。
那一刹那我吓了一跳——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异常俊美的白发男子,脸部精致得仿佛源于画报,雪一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淡粉的薄唇——但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再当我细看他的时候,又只能看见怪物的模样。
我想,一定是我睡迷糊了,看到了幻觉。其实现在的我已经适应了他这副模样了,甚至越来越觉得,这样的他很有特点,很好看,甚至有些可爱。
虽然无法很好地从面具上看到他的表情,可以观察他的鳞片、触角和尾巴。高兴、兴奋的时候,他的鳞片会略微张开、触角会膨胀乱动、尾巴会翘起或者摇晃。他的身体一开始给人一种杂糅的怪异,看得越久,越觉得有种奇异的美,犹如充满想象力和力量感的雕塑作品。
昨夜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重现,我赶紧收回快要碰到他的手,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那种又痒又麻又……爽的感觉……似乎又爬上了我的神经……
我必须习惯,毕竟还要完成第十条……
又忍不住想象和他完成第十条的场面,心脏在体内狂跳。
我有些吃惊地发现,我不像以前那般抗拒了,不仅如此,很显然,我的身体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