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中,能称为“七女郎”的并不多。几大世家中,谢湛这一辈人里,皆是男郎居多,女郎能排到第七的屈指可数。
唯有一家例外。
便是王家。
王家家主王成弘妻妾众多,膝下便是儿女成群,男郎有八位,女郎更是足足十一位。
听南月先生提到七女郎,并不清楚其中关系的扶萱便开口问道:“先生可是说王七女郎?”
南月先生微顿,看扶萱面生,回答便说地详细了些:“不错,便是王家希韵,上回与长珩对〈秋韵〉诗闻名建康的那位了。说起来,倒是许久未曾见你二人合作,何时给为师再书画一幅,留与你的师弟师妹们鉴赏学习?”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朝谢湛讲的。
在做先生的眼中,同门学生切磋与合作实属常见,并无大碍。可这番话落入扶萱和谢湛二人耳里,倒是另有意味了。
“闻名建康”,“二人合作”。
活像在说二人退婚前夕,在谢心姚撮合下,谢湛与王芷怡共画了凭江赏景图,又传地建康城满城皆知的那件事似的。
“花开也好,花飞也好,此意须双悟。”
——那画上提着这首诗。
想及此,扶萱像是再被提醒了一次谢心姚的话:风华郎君么,理当与才情淑女相配。
她误会不误会他端阳是否赴旁人的约,实则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现实中,那二人的身世才情堪堪才是登对的那一对,更是得人期盼与祝福的一对。
芝兰么,即使屈尊降贵地踏过尘土,早晚,也得回到该去的位置中,与旁的芝兰一起,才是道理。
讽刺似的,扶萱勾了勾唇。
暗中懊悔,自个都在想些什么。
南月先生的话,使得扶萱想得到这些,身处此事其中的谢湛,又岂能想不到?
待他客气地婉拒了南月先生口中的合作之事后,转眸见到的,便是扶萱的那句讽刺一笑。
他心中不免再次沉缩了一些。
这下倒好,本也没打动她,现下更是有口难辩,恐怕更打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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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心草堂出来,扶萱便迫不及待问:“你怎知晓南月先生这处会有黔宝印泥的消息?”
谢湛看她一眼,看她已经恢复如常,暗暗一叹,缓缓答道:“先前我曾讲过各家印泥的制作。黔宝印泥除了有普通的朱砂、艾绒材料,最大的特点是,加了犀黄、珍珠粉、麝香。所印出的印章,可置于水中三日,捞起使用仍然丹红如新。先生尤为喜爱加印各个学生作来的书画,素来十分青睐黔宝印泥。”
扶萱接话道:“门下学生知其偏好,故而也网罗此印泥,投其所好么?”
“自然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谢湛答。
扶萱继续问:“你曾说此印泥极为难得,又是为何?”
谢湛认真答:“因其中所用的麝香并非是来源于林麝、马麝,而是原麝,原麝极为稀有。”
见他如此博学,扶萱不得不心有佩服。
她真心夸了谢湛一句你懂得真多,而后便抿唇沉默住。
不为别的,盖因今日得到的此番结果,无异于表示着,父亲此事或许还与那鼎鼎世家王家有关。
王芷怡能得到黔宝印泥,旁的王家人难说得不到。
又是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