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将临,朔风始吹。
鹤园的海棠彻底落尽花蕊,迎着寒风,冬梅起出点点花苞,正等着雪月清绝,而后一枝接一枝的冰骨清寒,便会在疏影横斜时,浮动出扑鼻暗香,醉人心扉。
夜晚来临,新月勾住梅枝,整个鹤园都燃起了灯。
扶萱同陈恬一起用完夕食,这才起身,由婢女搀扶着,送他出客堂,往大门方向去。
今日她从皇宫出来,恰好遇到巡城的陈恬,如今整个建康城的安危都系在他的手中,平素他是繁忙至极,倒是鲜少能连续两日见到。
知她伤着腿,上下马车尤为不便,陈恬这才说送她一程。
“伤药需得尽心用着,早晚可遣人给你热敷。”二人行走间,陈恬温声提醒。
扶萱抬首捏了捏耳垂上的耳铛,“你可真是太啰嗦了,同一个意思说了几遍,听地我耳朵都起茧子来了,往前你可不是这样啊。”
陈恬历来算是个笨口拙舌之人,往常同扶家人聚,皆是当听众居多。
扶萱话落,陈恬一噎。
她是不知,他关心则乱,出口的话自然而然就多了些。
过往他帮扶家查着案子,尚且有着几分理由找她,如今扶炫袭爵当家,他接近她的机会愈少,去了扶府好几回她皆不在,扶潇说她多数住在新宅子里。
算下来,上一回见她,还是她同谢湛一起,站在滨江楼门前那回了。
整整四十八日。
本是借了扶伯父之事同去了清虚观,不仅见到了她,且还因她受伤,甚而情急之下,她那如珠似玉的莲足也落在了眼中。
正窃喜之时,却又被扶潇提醒了句“她的新宅子是未婚夫赠的”。
回了端王府后,他始终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这位小女郎收宅子事小,这些他全都可以赠,最使他难安的,还是扶潇提了那几个字——“未婚夫”。既是连扶家人都这般说,便就意味着,一个季度已然过去,那退亲之事却是并未有所动静。
为何如此?
照扶萱的性子,又怎容得下倨傲的谢六郎?
且现在扶家已有家主,完全不用等扶伯回来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