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吉山庄,商务会所办公区。
“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吧?”
用作病房布景的房间门口,豆子站在敞开的门框正中,对照着手机里的tōu • pāi图琢磨道。
这间房里大多道具当天都已经撤走,但病床和床头柜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所以对比起来倒也不算麻烦。
宋野城在他旁边打开手机相机,蹲下身朝病床方向试了试:“应该是这个高度。”
豆子也跟着蹲下,看看他手机里的画面,又看看自己手机上的图:“对对对,就是这个高度。”
说着,他又站起身,试着把手机放到跟宋野城平齐的位置:“嘿?还真是肚脐眼哎。”
正如宋野城所言,对一个身高正常、站立着的成年人来说,想从这种高度拍摄,差不多得把手机放低到腹部的位置才行。
“你们先让一下,”江阙此时正扶着门板站在门和墙壁之间,“我关个门。”
这扇门和墙面是垂直的,他想看看门板后面,但这角度不太方便,光线也不够。
“哦。”两人依言走进房中,空出了门框的位置。
江阙把门关上,稍稍后退了半步,目光在门板后巡睃一番,扫过上方拉帘和下方门吸座,最后落在了中间的门锁上。
这个门用的是球形锁,内外执手都是球形旋转式,门外球形的中间是锁孔,门内则是用于反锁的按钮。
江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手,用拇指把那按钮按了进去。
房门“咔哒”一声锁上,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江阙却似有所感般,弯腰看向了按钮。
身后的豆子纳闷道:“咋了?”
江阙扭头看向他:“你按按看。”
豆子眨眨眼,虽然莫名其妙,却还是听话地走过去,伸手转动球体把那按钮弹出,照着他刚才的做法用拇指把它按了下去。
又是“咔哒”一声,房门再次锁上。
“然后呢?”豆子茫然道。
江阙转头问:“有什么感觉么?”
豆子一脸懵逼:“……什、什么感觉?”
宋野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两步再次转动门把弹出按钮,又重新按了进去。
刚按完,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异样,扭头和江阙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同样弯下腰,凑近看起了按钮。
夹在两人中间的豆子简直要疯:“到底怎么了?!”
宋野城转头道:“你没觉得很黏吗?”
豆子刚才一直以为江阙让他试的是这门锁的灵敏度,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此时听到这话赶紧又按上去感受了两下,这才醍醐灌顶道:“卧槽,真的哎?”
江阙有点无奈,他刚才之所以没有直说,是怕自己的话会给他什么心理暗示,让他明明感受不强也因为先入为主而产生错觉,却没料不说他还真就完全没发现。
此时三人都弯下了腰,在这种近距离的观察下,门锁上的所有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按钮粘黏的原因——
那里附着着一层不规则的胶状痕迹,用手一搓还能揉出细条,看上去像是某种粘合剂的残留。
“我知道了!”
这回豆子总算又机灵了起来:“这里会不会粘过针孔摄像头,现在被撕走了?”
宋野城和江阙其实早在分析出那照片拍摄的时间点门边没人时就已经想到了针孔摄像头的可能,只不过当时他们还不确定门上有什么地方能安装摄像头又不被发现,这才没急着下定论。
此时看见这痕迹,二人便算是验证了猜想,宋野城点头道:“可能是暗访用的那种,直径跟这按钮差不多大的纽扣型摄像头。”
豆子既谴责又细思极恐地“啧啧”了两声,而江阙则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刚才庄导是不是说要把那段戏剪出来给你?”
听到这话,宋野城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连问都没问,直接起身解锁手机,给庄宴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喂,城子?”
“庄叔,”宋野城道,“你们在剪片子么?”
“对,马上完事儿了。”
宋野城问道:“从方至视角看警察进门的那段剪进去没?”
对面的庄宴似乎愣了下,然后从电话里传出了几句问话声,像是他在跟旁边的人确认,片刻后才答道:“剪了,从你进门到被警察叫出去整段都在,怎么了?”
宋野城道:“行,那你先发给我吧,我想看个东西,不过现在还没确定,等确定了再跟你说。”
庄宴是何等精明,立刻就猜到这可能和tōu • pāi有关,但听宋野城这么说,他也没急着追问,爽快地应了一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视频文件发了过来。
江阙和豆子都凑近了些,宋野城也没耽搁,点开视频后直接按住进度条、往后拖到了夫妻二人听见敲门声的部分——当乔敏和方至扭头看去时,紧闭的房门有几秒钟的特写。
宋野城按下暂停,双指一拖、将画面拉到最大,焦点聚集在了门锁上。
“我靠,真有东西!”豆子惊呼道。
他们身边的门锁是铝合金制,包括那个按钮在内通体都是银色,而视频中的按钮顶面却是浅淡的香槟金,其上还有两道如同十字螺丝般的交叉凹槽,凹槽交点处则有个不起眼的小孔。
看清细节后,三人终于确认这必是针孔摄像头无疑。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纽扣摄像头挑选得实在巧妙——如果他们不是在已经有了怀疑后、用高清视频放大来确认,根本不可能发现猫腻,因为那种香槟金和银色配在一起无比自然,就仿佛铝合金搭配黄铜片,其上的凹槽也近似锁孔,绝对会让人误以为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
“可这是什么时候粘的呢?”豆子蹙眉道,“会不会是布置片场的时候?”
宋野城琢磨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布置片场的时候整个道具组肯定都在场,这种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风险太大,万一被发现可不是小事。”
豆子点点头,又听江阙补充道:“而且对方既然是有预谋的造谣,那就必须要保证既能拍到脸又能拍到床头卡,安装好后说不定还得试试可行性,比如自己躺在床上,用接收端确认拍摄效果,所以我倾向于他还是会选在周围没人的时候。”
说完,他顿了顿,似是觉得这话不够严谨,又道:“不过也不能排除他对设备的拍摄范围非常熟悉,且具备一定的空间想象力,能在不试验的情况下就确定可以拍到想要的内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要做的就只是安装上去,那么能下手的时机就会非常多。”
江阙平时鲜少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大多时候他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会因为事不关己而懒得出风头。但这回他显然是上了心,不仅微博发了图文兼备的大段澄清,此时分析起来也思虑周全逻辑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