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袖蓦然回神,惊怒拔剑道:“你找死!”
陈符荼伸手拦住他,皱眉看着亭台下藤椅上的姜望,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姜望耸肩说道:“前面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不敲门就闯进来,又对我展露杀意,我教训他一下很合理吧?”
陈符荼点头道:“是合理。”
百里袖只是涨着脸,没有说话。
他脾性的确不怎么好,但在陈符荼眼里是可靠的,好比此时此刻,百里袖很清楚自己不该搭话,就硬是憋着。
其实陈符荼也只是想见一见姜望,除了弱冠澡雪这回事,也有浔阳候姜祁的关系在,至于见了之后要怎么样,他真的没有认真想过。
拉拢姜望自然是不可能的。
尤其梅宗际查到,四弟陈重锦奉命解决垅蝉月满西楼诸葛富贵一事里,有姜望的参与,至于为何父皇会突然在意小小诸葛富贵,陈符荼很容易能想到,奉命行事的陈重锦,大概率也是请命的人。
由此可见,一副纨绔做派的陈重锦,背地里搞了很多事。
他没有揭穿陈重锦伪装的想法,这样有利有弊,而他觉得利大于弊。
不管陈重锦知不知道姜祁的事,接触姜望都是弊大于利的事,除非父皇没想把姜望怎么样,但就姜望目前的态度,表面像是针对百里袖的无礼,实则是包含着对大隋皇室的敌意,那么其中问题也就显而易见。
又有国师提及正神的事,虽然没有多言,但陈符荼能看得出来,国师对此有些想法,姜望是有秘密的人,他没必要过早掺和进来。
所以见也见了,聊也聊了,陈符荼直接揖手道:“百里袖扰了姜先生兴致,实为罪过,为让姜先生眼不见心不烦,我等便告辞了。”
说着话,他没有半点犹豫,一边咳嗽着,一边跨出门去。
姜望都懵了。
你深夜造访,打个招呼,差点起了冲突,又平静的走了?
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
想着不愧是一顿酒请退判官的陈符荼啊,真是让人摸不透。
姜望当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想不出也就懒得想,睡觉。
回到马车里的陈符荼,等着百里袖驾车离开杏花小巷,途中,梅宗际无声无息入得车厢。
“有点怪。”
“哪里怪?”
梅宗际皱眉说道:“如果姜望已入澡雪巅峰,哪怕收着力,也不该只有这点能耐,我很轻易便挡住了他袭向百里袖的攻击,只有澡雪境,而且还是偏弱的。”
驾车的百里袖愤愤然搭话道:“若非梅先生出手,他也伤不了我,只要反击,我定能一剑绝杀。”
陈符荼说道:“国师所言做不得假,只能说姜望比我想得更厉害些,对其力量的掌控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用多少就是多少。”
梅宗际点点头,也只能这么解释。
“夜深了,要出乌啼城?”
陈符荼看了眼窗外,说道:“到别的城镇歇脚,然后去青玄署,除了抚恤妖患过程里陨落的修士,也能从崔平碌口中再了解一些乌啼城,毕竟我没见到那位真正的城主。”
寂静夜里,马车驶出乌啼城,昼夜轮转,又是新天。
......
不仅是杏花小巷,整个乌啼城都重新恢复往昔。
这里的修士及武夫更像是超脱世外,他们的日常便是生活,顺便交流修行,但乌啼城并非真的超然,副城主所言自食其力,是因为乌啼城修士所需资源除了城主府给予,大部分都是自己寻得,那么理所当然就要出城。
至于他们从哪里得资源,姜望就不得而知了。
乌啼城景色宜人,氛围舒适,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最适合偷闲。
但搬着藤椅在杏花小巷里躺着的姜望也从旁人口中听闻,井三三跟着薛先生上长命宗,随行的也有崔平碌,目的是调查垅蝉第三宗门掌教陨落一事,据悉是长命宗掌教借着妖患,将其害死。
真要说两者有什么旧怨,倒也不至于,第三宗门没有老祖,修为最高的便是澡雪境,不管是乌啼城还是满棠山,亦或是长命宗,他们都得罪不起,所以长命宗掌教到底为何害死别人,一时没人猜得出来。
出于好奇,姜望问清长命宗所在的位置,神游观之。
长命宗就在月上郡外的一片山野里。
既然是为第三宗门申冤,其门下修士自然也要到场,所以长命宗上俨然一副兵临城下的模样。
若是以往,他们碰见长命宗修士,要么低头绕行,要么也是客客气气,就算被欺辱,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换句话说,他们的确没怎么得罪过长命宗,但长命宗‘得罪’他们就多了。
第三宗门掌教曾在中郡平原城头言语间流露些讥讽,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就算是这样,话语说得也较隐晦,没有开门见山的嘲讽,怎么都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因此,有薛先生撑腰,青玄署崔行令在场,第三宗门修士对长命宗的恨意达到了最顶峰。
刚刚才重新闭关的长命宗老祖,又被请了出来。
姜望神游至此时,情况已经发展到关键时刻。
双方修士都有受伤的,显然前面有过一次冲突。
长命宗掌教的脸色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