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北方学子讨论的方向,竟是受了吉州州学的影响,一个州学,竟短短几天内就引导了北方大部分学子的思维。
吉州州学上舍宿舍内,温润如玉的裴庆有些沮丧地说:“楚婶子对我那么好,如今她出了事情,我却帮不上忙。”
小宝的小伙伴们都集中在裴庆的宿舍内,个个面色沉重。
秋生说道:“不见得就是真出事,楚婶子那么厉害,肯定能渡过难关的。”
裴庆却说:“只怪我学问不精,去年乡试落榜,不然今年春闱再努努力,如今大小也能派个知县,好歹帮得上婶子。”
小伙伴们听到此言纷纷低头,他们去年有五人都参加了乡试,却无一上榜。
秋生曾带着小伙伴们回村找谢先生,而正好聂先生近期被谢先生拽到村学给高年级的孩子授课,于是他们与两位先生说了楚家商铺的事情。
对于楚清究竟出了什么事,远在乡村的谢先生和聂先生并不清楚,但是他们都坚信楚清是个好人,若她出事,必是有人相害。
一向谨小慎微、趋利避害、明哲保身的聂先生听过孩子们的讨论,问一句话:“楚东家要是出事,谁最受益?”
所以此时秋生安慰大家:“别自责,小宝说过,我们不能死读书,还要多见世面,弥补我们与那些贵族子弟的差距;
这次要不是聂先生提醒咱们,咱们也想不到去思考楚婶子若出意外,受益者会是谁人;
咱们已经影响了学里,那来自各地的学生必然将把咱们的论调散发出去;
而眼下,我们至少不是已经知道谣言与沃斯人有关了么,小宝还在沃斯,不会不采取行动。”
小伙伴们纷纷点头,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不是他们这些寒门学子能做到的了。
别以为这些都是各地民间发生的事情,对京都的达官显贵似乎并无影响,但是他们耳根子也不清净。
能上朝的,每天除了在皇帝日渐阴郁的龙威下战战兢兢开朝会,还要私底下扎堆开小会:楚清那事儿,咱们要不要拿到朝会上说?谁挑头?
回到家里也不消停,不是夫人过来抱怨眼看着仲秋将至,该往府里添花添草添盘添碗了,却到处下不了订单,因为各家铺子都不能保证节前到货;
就是家有儿女需要嫁娶的,想置办些好的聘礼、嫁妆之类,遍寻京都却寻不到好东西。
不能上朝的都是品级不高的官员,他们比能上朝的gāo • guān更闹心,京都本就物价高,最近上涨得更凶,连带房租都跟着涨。
这些京官能在京都置得起房产的少,更多的是赁房而居。
因为店铺里积压的货照旧积压着卖不掉,进新的货却又迟迟不到货,货不够,就提高单价来确保每月店租。
可房东也受不了物价上涨啊,柴米油盐哪个不得买?都涨价了,那他的铺面租金也得涨,不然入不敷出啊。
这么一循环,不能上朝的京官,肯定光看物价涨不见薪俸涨,就更承担不了日常开销了。
光靠节流根本不起作用,总得开源,那干脆,利用职权,向下收取贿赂吧。
京都的老百姓,太平盛世的时候那都可牛气了,张口闭口都是国家大事,什么物资供应了、朝廷时政了、祭祀了、大典了……反正只要没有巡街衙差听见,他们什么都敢聊,还一个个针砭时弊的。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哪个当官的贪污了、哪个了、物价涨没人管了,这类在平时当做“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反而成了热门话题。
至于京都老百姓的生活,那就更惨。
住在城里,一切靠买,每天睁眼就是柴米油盐,闭眼就是束脩房租;最近更苦恼的一件事是,死都死不起了。
据说因为棺材铺木材短缺,预定棺材已经到了明年底。
究其原因,总体说来是运输不畅。
可真的不畅吗?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