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正午,曾经远看是一条黑线的地方,终于到了——小宝的小岛。
正午的阳光热辣,为了保住皮肤,楚清不顾形象地撕了半匹葛布,把自己包成迪拜女子的模样,并掏出了此行带出的最高科技的狠活儿——墨镜。
如果此时再举一丛绿叶子,她完全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椰子树。
墨镜并不够黑,而是黑灰发绿,估计是孔雀石比例过大。
人在大自然面前太过渺小,人在语言面前也太过渺小。
在小宝的描述里,这里只是个“小岛”,可楚清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陆地——被小宝骗了。
小宝一路上坚决不跟娘亲并行,而是远远躲在队伍最后方。
登陆的地方沙滩洁白坚硬,有大块礁石矗立其中,奇形怪状。
沙滩是大海与小岛玩耍的亲子区域,也是大海为守护它处于青春期的孩子而打造的私人空间。
小岛以为自己长大了,每天都闹着要求dú • lì,大海总是理智的退避三尺,却又抑制不住担心一遍遍地赶来。
通常,大海会留下给小岛的礼物,默默退走,不打扰孩子的生活;有时,也会大发脾气地冲来,暴怒地给小岛一顿教训,纠正它的不良状态。
小岛身上有明显的被母亲教训过的痕迹——边界清晰的树林。
树木不会生长在小岛负担不起的地方,如果有,大海会摧毁它。
从来没有踏足过这样原始的岛屿,楚清不停环顾四周,寻找生存下去的方式,以及猜想小宝的红薯地会在哪里。
海岛很大,一眼望不到边。
甘来越众而出,撒开她的飞毛腿,如灵猿般跳跃着往林中奔去,那背影,竟让楚清感到如鲸向海、似鸟投林的迫切。
“甘来很喜欢这儿,”楚元说道:“她说要不是因为想你,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回去都行。”
“她干什么去了?”楚清问道。
楚元:“去通知岛上的人迎接咱们;每次出海,都是归期不定,岛上的人还不知道我们回来,更不知道你来呢。”
楚清:“归期不定?”
楚元解释道:“是啊,归期不定;咱们这一路过来,算是比较顺风顺水,老天也给面子,才七天就到了;
有时候遇上暴风雨,船不知被冲向哪里,会绕到很远的地方再回转,半个月也找不到能登陆的地方。”
想到来时的航速,楚清大概了解了,船小,动力主要靠风,来时风力不够,所以航行的不快不慢,也相对平静。
若风向不对,再风力强劲,船只的航行路线将被延长,航行的时间也会更久。
倘若天气不好,风暴雷电陡生,怕是会无限期漂流于海上,生死难料,甚至有去无回。
需要大船啊。
不管需要什么,都需要人。
挨着海滩的丛林本没有路,但是走的人多了……还是没有路。
这片地带远看上去林深树密,浓绿一片,走近了方知并不如看起来那样。
这里的野草多数齐腰高,中间夹杂着东一丛西一丛一人多高的灌木,而最高的乔木是椰子树。
被踩过、趟过的长草,很多都重新站直,仿佛与楚清示威一般;也有干脆躺倒在地不起来的,像是要要个无赖碰个瓷。
身边的草木似乎是静态的,唯有人穿过时才晃动一下,而从高高的椰子树尖上,才能看到有风经过。
这阵儿实在热得很。
楚清庆幸把自己裹的像个迪拜妇女,避免了暴晒,却又后悔这副行头——热,还渴。
腰间有水壶,可身边还有椰子树呢,谁会想喝水壶里没滋啦味还温吞吞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