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头顶烟花盛开,缓缓落下的星点,衬托着二人,像是入了画,看起来美好极了。
楚衡看着许涟漪,却没有作声。
周遭的纷杂声再入耳,许涟漪又行了个礼,脑海中闪过了“先发制人”还是“吊胃口”,最终选择了开口:“适才若非殿下帮忙,涟漪就要出丑了。”
楚衡看了眼她手里的莲花灯:“此处人多,未必有人会认得你。”
许涟漪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人多,便是被认识的瞧见散播出去,我也不知是谁所为,我身为国公府的三小姐,行差踏错,都得小心。”
许涟漪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些无奈来,很快她便又扬起笑容:“涟漪没什么可谢的,听闻齐庄先生的书格外受欢迎,我又恰好有《算说》中的三册,就将此作为谢礼,还望殿下不要拒绝。”
楚衡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找在《算说》?
不对,她不可能知道,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在找书,她也不会有通天的本事能在他身边安插人。
“我正好在找此书。”
“那真是巧了。”许涟漪嫣然一笑,“我听闻宫中的殿下们都很喜欢齐庄先生,十三公主也有几本他的藏书,不轻易拿出来,平日里看的也是拓本。”
巧了?
楚衡嘴角微动,正好前边有一阵震天响的锣鼓声,似是有大戏要上演,喧闹声中,他走近了许涟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她的每一寸反应都看在眼里。
“举手之劳,得此厚谢,你想要什么?”
许涟漪的眼帘微颤了下,脸上笑意未变,却是攥紧了拿着莲花灯的手,她仰起头,对上楚衡的视线,七岁的孩子与十二岁的少年郎,却像是心思深重的成年人在对弈。
“我想要的,有很多。”
许涟漪望着他的眼眸,浅笑着,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想像嫡姐一样受父亲看重,也想有个主母一样的娘亲能够护我周全。”
楚衡眉宇微动,对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我想有朝一日,不会被父亲随意安排婚事,想要嫁得所愿,人上之人,尊荣华贵,我想要活的很好。”
她要改写许涟漪这个炮灰女配的命运,成为这个故事真正的女主。
楚衡从她的脸上,看到的是对欲望的坦荡,这也间接承认了她给自己喂药的行为,就是为了接近他,讨好他。
许国公府的三小姐,想必在那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她懂得为自己争取,这很好。
“为何是我。”
“涟漪也有自知之明……”许涟漪顿了顿,眼神中的意思却是尽然,她一个庶女,就算是现在被记在主母名下,那本质上还是个庶女,日子且也是越发的小心翼翼,能争取嫁给不受宠的皇子,这已经是顶了天的作为了,难不成她为了过好日子,还去做太子妃不成,这就不是努力,是愚蠢了。
看懂她意思的楚衡又一愣,这个回答,看似是对他的嘲讽,却无处不透着她欲望之后的理智和聪明。
他再不受宠,今后无法封王,那也能捞个郡王当当,郡王妃的身份,与她而言,已是完成了阶层的跳跃。
这样毫不掩饰的野心,终于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就让他看看,她是如何一步步的走上来的。
“吟月斋里,有一张夙水琴,十三很喜欢。”
夙水琴不是在燕北侯府的大小姐手中么。
许涟漪对上他的视线,即刻读懂了他的意思,她如果拿得到夙水琴,就会在十三公主面前更加长脸。
但这不是让她激动的,真正让许涟漪激动的是他的指点,她终于入男主的眼了!
想到男主最终的作为,许涟漪强忍着心中的悸动,用力的握着莲花灯,更为巨大的一张网,在她脑海中延展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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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哥哥们就要回村里念书了,正好宋娘子回来,姜妩便将太清观门口的摊子交给她,自己则跟着哥哥们回了王庄村。
春寒料峭,几年都不见双桥镇这儿下过雪,初春时却是冻人的不像话,张元青瞧着小路上还结着霜的嫩草,搓了搓手:“要是下雪的话,岂不更冷?”
“二哥,那是不一样的冷法。”
“冷不都一样的。”张元青一说,张元明也点点头,那还能冷出花样来啊。
“阳城在姜国西南,双桥镇又是在阳城南边,一入冬,不下雪都觉得湿湿冷冷,若是遇上雨天,那寒意能穿透袄子,就只能窝着取炭盆子暖。”
“姜国北边,只有三个郡入冬会下大雪,有膝盖那么高呢,但他们那边的天干,不会有咱们这儿湿冷的感觉,只要穿得厚实便不会冻着,他们还有炕床呢,这么大的床,底下会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