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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然是被沈时抱上车的。
他埋在沈时胸前啜泣,唇瓣嫣红饱胀,舌头很疼,脖子也疼,仰着头接吻实在太难了,他环不住沈时的脖颈,被松开后整个人恹恹的,无精打采。
上车后想到许文可能知道他和沈时发生不正当关系了,他又羞愧的不行,强忍着没掉眼泪,但水汽还是濡湿了睫毛。
沈时看的无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已经闲适的拿起叶氏公司的报表,即使看到那些无法dú • lì行走的股东们提出的再荒谬的提案,他都能面不改色的批上“滚”。
怀里抱着一个人对他似乎丝毫无碍,但看报表间隙,偶尔低头饶有兴趣地盯着怀中人的一举一动,却还是表明了这些不同。
另一份报表拿到手里。
沈时抚着叶然后背的力道不变,眸色却沉了下来。
他周身萦绕着一股危险冷厉的气息,一刹那露出了口中锋锐的獠牙,吓得本想偷偷从他怀中溜下去的叶然不敢再动,谨慎又小心的重新埋进他的颈窝。
沈时似有所觉,又放缓速度,大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腰。
让安娜接手叶氏最主要的目的,是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叶父迟早会隐退,沈时不希望到时候叶氏的破事再来麻烦叶然。
叶然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画他的画、种他的花,其他的人和事,他会帮他处理。
但他想的还是太简单。
叶怀山重情重义,这些年把累活重活都往自己身上揽,彻底把这群陪他‘打下江山’的成员养废了。
不光跟不上时代,还好高骛远、眼高手低,随随便便问他们叶氏的问题都答不上,只会对安娜溜须拍马。
这也让安娜气的差点直接撂挑子不干。
想到这,沈时缓缓眯起眼,一个算不上成熟的想法逐渐成形。
驾驶座上,许文一路上沉默,大气都不敢喘。
他现在还有点怀疑人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tā • mā • de宾利车有挡板,这一路上他也不自在叶然也不自在,想清楚后他立刻摁下挡板摁键。
黑色挡板悠悠升起,在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车厢内,发出清晰的声响。
许文:“……”
我不会死吧。
他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看了眼后视镜,镜子内,沈时神情越发无奈,一只手箍着叶然的腰,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放下报表,轻轻抚上叶然的脸颊,似乎在擦他脸上的泪水。
气质温沉柔和的,完全不像那个掌握生杀大权、冷漠强硬的沈氏继承人。
挡板彻底升起。
叶然的眼泪也落下了,他快羞愧死了,觉得许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升起的挡板。
他哭起来没有声音,很安静,纤长的睫毛缀着水珠,鼻头潮湿,眼尾洇着湿润可怜的红潮,眼眸雾蒙蒙的,抿着嘴唇。
外人眼里坚韧不屈的姿态,在沈时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
实在没忍住,沈时沉沉的低下头,在匀速行驶的公路上,仗着车内黑暗、叶然很乖,哄着他把嘴张开。
“小乖,我看看舌头。”
“好可怜,怎么肿了,嗯?”
二十三岁这一年。
叶然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的真谛。
男人的话不能信。
……
到叶家的时候,叶然还被亲的缓不过神,瞳孔涣散,眼神茫然地看着要把他抱下车的沈时。
他迟钝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反应过来,红着眼眶不安的摇头,像某种嗅到危险气息的小动物。
昂贵妥帖的黑色大衣罩在他身上,沈时温和的给他系着扣子,叶然跪坐在沈时腿上,对上男人黑沉幽邃的眼眸,细白的五指紧紧抓着沈时胸前的衬衫,一动也不敢动。
眼尾那点湿润的水汽被沈时抚去,粗粝的指腹摸着柔软的眼皮,带起一阵颤栗。
叶然唇瓣红红的,唇边还有晶莹的水迹,小声又轻哑地说:“……我要自己回去。”
“嗯,”沈时没抬头,温声问他:“鞋子呢?”
叶然脚踝动了动,鞋子还在休息室里,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沈时抱着他进屋,陈妈和李叔年纪那么大了,先不说会不会被吓到,事后肯定会闹得沈父沈母也知道。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沈时亲了,叶然又开始羞愧。
……他怎么对得起沈父沈母啊。
不想活了。
他又开始陷入某种让沈时觉得颇为有趣的境界,沈时看着他浮着薄汗脸颊,雪白柔软,细细的汗水和潮红晕染,像初雪时节地嫩蕊被雪花点缀的红梅。
他越发感到无奈,冷硬疏离的面具到底在叶然面前一点也摆不出来,快三十岁的男人,对比自己小了很多的情人轻声道:“好,放你下来自己走。”
“……嗯。”
听了他这话,叶然堪堪忍回眼泪,下一秒,便感觉箍在腰上的胳膊紧了紧,男人手臂结实有力,浮着薄薄一层肌肉,让他动弹不得。
叶然困惑的抬起头,沈时同样温和的垂眼看他,他眸色幽深、黑邃,像随口一问:“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叶然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沈时却也不恼,而是捏着他的下颌,拇指指腹细细的抚过他下颌处细腻的皮肉,对眯着眼睛的叶然温声说:“然然,我不会逼你。”
他不轻不重的,语气从容自若,说出口的却让叶然瞳孔倏地一颤。
“你乖一点,才能藏得久一点,知道吗?”
……
叶然和沈时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陈妈正在客厅里看苦情剧,边看边织围巾,听到大门开开的声音,她立刻循声去看,“小少爷欸,去哪玩了——”
想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她作息一向比叶然还规律,上了年纪困得早,昨晚因为睡得早,没发现叶然是喝醉了回来的,陈妈自觉自己太不负责,于是今天哪怕再困,也要守在客厅等叶然回来。
本以为这趟只会看见叶然,没曾想沈时居然和叶然一块回来了,她嗓子里的关怀连忙变成两个人的,“大少爷?您今天也不忙了?”
屋外风雨交加,乌云翻腾。
哗啦啦的大雨打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噼啪声响,叶家后花园的花圃经不起这般摧残,铃兰、牵牛花叶片都被打散,黏在泥土中。
叶然身上披着沈时的大衣,宽阔有型的大衣将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低着头,白玉般的脸颊被额发遮挡,安静又沉默。
落后一步的沈时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马甲,他走进玄关,接过陈妈递来的毛巾,擦掉身上的雨水。
“嗯,今天公司事少。”
他心情愉悦,说话的语气中便能听出端倪,陈妈以为是他又谈成了什么大合作,也跟着笑起来:“要是天天能这么少事儿就好了。”
沈时唇边勾起些笑意,目光扫过身边一言不发、耳廓通红的叶然,意味不明道:“事在人为。”
终于听不下去了。
叶然脱掉大衣,匆匆撂下一句“困了”,便快步离开客厅。
他走的飞快,脚上沈时亲自给他穿上运动鞋,似乎在隐隐发烫。
所有的疑问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运动鞋没有落在休息室,而是被他慌乱之间落在了办公室里,也难怪沈时能这么精准的逮到他,甚至在他要求光脚走回来的时候,平静的从后备箱里拿出他原以为落下的鞋子。
“然然,”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沈时含着笑意的声音,男人托着他脚踝的手指修长、温热,低着头,耐心又温和的对目瞪口呆的他说:“以后做事,可不要再露出马脚了。”
叶然无法再回想刚才的尴尬。
……啊。
真的不想活了。
*
这一晚上叶然辗转反侧,甚至在睡觉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锁了卧室的门,锁完后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才艰难入睡。
半夜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
惊醒后惶然的往门口去看,这才发现是夜里的雷声。
偌大的大床上,叶然茫然地抱着被子,一身大汗,眼神也盯着虚空,身体还在细细的打着颤。
睡梦里被人捏着下颌不容置疑的深吻的感觉还未褪去,沈时那张俊美、深邃,带着些许强势的面庞挥之不散,漫不经心的抵在他耳边说着难以入耳的低语。
即使在梦里,竟也不放过他。
他实在不安,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凶兽盯上的肥肉,那强悍优雅的凶兽不紧不慢的围着他打转,总有一天,会在他放松警惕后,将他吞吃入腹。
“轰隆——”
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