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愣了一下,目光撞进那双深咖色的眸,被满满的星光攫住。
少年微挑的狭长凤眼,不止能用“漂亮”来形容,但却不显得阴柔,反而有那么一股霸道痞气,连唇畔的酒窝都夹着点坏。
都说有酒窝的男孩笑起来很甜,可这人从头到脚都写着“不好惹”。虽然长得好看,却像是那种把同学逼在巷子里收保护费的不良少年。
苏烟匆匆瞥过那张脸,视线重新落在他作恶的手,无比认真地说:“你再捏着它,它就要死了。”
“哦,关我什么事?”少年轻飘飘一声嗤笑,居高临下的目光和满不在乎的语气,让空气中的压迫感变得更强。
苏烟是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孩子,气场柔弱,梗着脖子努力倔强的模样全落在盛星野眸底。
他原本也只是抓来看看,并没打算对一只萤火虫做什么,这会儿却不急着松开了,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姑娘郑重其事的表情,唇角始终勾着揶揄的弧度:“我要不放呢?”
“……”苏烟从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每句话都让她接不上来。
唇瓣翕动着,没出声,只有越发涨红的脸昭示着不满。
这人个子少说也有一米八,苏烟堪堪及他胸口高,站在他面前像个小矮人,眼神有点小奶猫张牙舞爪似的凶,脸颊涨出不自然的红,有点滑稽。
盛星野忍不住笑了出声,忽然俯身低头,眼神平视着小矮人。
随着少年额前碎刘海的晃动,淡淡的柠檬香散在空气里,钻入她鼻腔,苏烟恍了恍神,不自觉后退一步,却不偏不倚地撞在树干上。
盛星野抬起手,摁在她后脑勺和树干之间。
“喂。”他薄唇微掀,光泽流转的眸直勾勾盯着她。嗓音轻飘飘的,伴着盛夏蒸腾的热气萦绕耳边,让人有些如梦的恍惚,“你不会是要哭吧?”
苏烟急红了眼:“你……放不放?”
盛星野好整以暇地抬起那只手,萤火虫幽幽的绿光在她眼前晃动,示威似的,还有他唇角那对揶揄的酒窝。
挑衅的少年倾身低头,周围满溢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令她无可遁逃。
但如果目光有实质,他那漂亮的指尖早已被她盯出千百个洞。
许是她目光太灼热,盛星野鬼使神差地手指一颤,萤火虫见缝插针地飞走了。
苏烟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盛星野瞥了眼笨拙飞回草丛间的萤火虫,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唇。
苏烟正打算离开,突然有什么东西碰到她小腿,又痒又凉,她瞬间联想到蜈蚣和蛇,失控地尖叫出声——
“啊!”
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扬起唇角的一抹嗤笑。随后他蹲下身,从黑暗中抱起一团毛茸茸。
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长长的尾巴从他胳膊下钻出来,扫在苏烟的脸上,和刚才小腿上同样的触感。
“团子蹭你是喜欢你,别不识好歹,把我们宝贝儿吓着了。”盛星野给猫顺顺毛,手往上一托,猫便灵巧地坐到他肩上,“走了,给宝贝儿吃小鱼干去。”
盛星野单手插兜,迈着长腿潇洒地离开,苏烟被孤零零撂在原地。
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插曲,让萤火飞舞的画面都不再诗意。
苏烟目送少年走入浓重的夜色,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什么——
是了。
他就是那个骑飞车的少年。
张扬,闪耀,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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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薛姨过来送牛奶,苏烟顺便打探了一些关于展家的事情。
原来老爷子和老太太住在旧宅,这栋房子平时就两家年轻人住。
展腾霄夫妻和两个孩子,那天为离婚吵架的展静云,和她的儿子展洵。
展静云管理着公司,东奔西跑经常出差,每年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国外。说白了,就是展腾霄夫妇帮忙照看妹妹的儿子,现在又多个她。
说起展洵,薛姨再次嘱咐她:“阿洵这孩子性格不太好,你见了他不要惹,万一……”薛姨顿了顿,语气里夹着轻叹,“你就多担待些。”
苏烟乖乖点头:“嗯。”
牛奶有点热,她喝得慢,薛姨在帮她缝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