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清秋的心中的怒气蹭蹭往上走,她手中用锦缎制成的被子早已是被捏得皱巴巴的,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精美。
她的眼神狠戾,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句话:「他们难道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吗?」
半夏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她见顾清秋这般模样,顿时想到了那日顾清秋决心要杀了顾致远与秋芸他们时,也是如此神情。
「小姐,您先养好身子,小皇孙是您亲生的,待您……」
「我是太子妃!」
顾清秋不耐地纠正了半夏。
半夏低着头,身体瑟瑟发抖着:「太子妃,您到底是小皇孙的生母,他们为了小皇孙也断然不会伤害您,您不如先蛰伏几年,等到太后故去,您就能光明正大地将小皇孙接回来了。」
「我等不了。」顾清秋分外清醒,「我刚生下孩子,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将我们母子分离,分明是觉得我的名声会影响到孩子,他们绝不会再将孩子还给我。」
「若想要拿回我的孩子,拿回属于我的尊贵荣耀,就只能……」顾清秋冷冷一笑,「将庄先生叫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半夏不敢忤逆顾清秋,一听到吩咐,便准备离开。
就在她即将离开寝殿的前一刻,顾清秋说话了:「那个孩子呢?」
半夏停下了脚步,想要开口,却不知该不该说,又听顾清秋阴冷的声音响起:「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不!」半夏立刻跪在了地上,眼帘垂着,将心虚与惊恐遮掩下,「奴婢已经办妥了此事,那孩子……已经被奴婢扔到了枯井中。」
「办得不错。」顾清秋这才点头,「那户人家最好也一块除掉,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半夏心中惊惧不已,她从未想过,当初那个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小姐,成了如今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
她闭上眼睛,将心中惊恐压下:「奴婢明白了。」
半夏快步离开,顾清秋抬起头,通红的眼眶中带着偏执的恨意。
太后坐在主殿内,看着襁褓中白嫩的孩子,心情大好。
有了这个孩子,楚云逸就有了子嗣,如今成年皇子只剩下了他一人,只要稳扎稳打,定能登基为帝!
只是,见青姑独自一人回来,她的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皇帝呢?」
「皇上说身子不适,就不来看小皇孙了,小皇孙的一切事宜,都交给太后娘娘您处置,至于名字……就叫做楚承。」
「他又被那郑天师诓骗走了吧?」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倒是没料到,他对郑天师的看重竟然胜过陈道长!」
青姑低着头,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太极殿的人都说,皇上对郑天师十分信任,这几日召见的也都是郑天师,还有就是……二皇子似乎没死,他被皇上圈禁在冷宫了。」
闻言,太后背脊一寒:「圈养?难不成又是郑天师出的主意?」
「冷宫那被重兵把守,看得十分严密,奴婢近身不了,安***去的探子也都没了讯息,奴婢去时,听见过二皇子的惨叫声,只怕是同四皇子一样……」
剩下的话,不必青姑说全,太后都知道了结果。
太后陡然站起身,摇篮中白嫩的婴儿也未能让她心情变好。
「妖道!妖道!」太后咬牙切齿,一字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法?就算是有,也绝非是用亲生儿子的血当做药引!这分明就是邪术!」
她在大殿内反复徘徊,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若说以前,她还有几分自信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她到底是皇帝的生母,
可见皇帝连亲儿子都能下手,她便知道自己这个生母在皇帝心中也算不得什么。
二皇子若是死了,那下一个会是谁?
几乎不用多想,楚云逸的名字就浮现在了太后的心中。
她的眼中充斥着恨意,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去将太子请来!哀家有话同他说!」
正是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顾宁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了太后耳中:「太后娘娘,我母亲她身子愈发不好了!」
闻言,太后本就不耐的心情愈发暴躁:「她在这哭什么!若是不好请太医去看就是,哀家又不是太医!不会治病!」
青姑为难地站在原地,很快,太后又恢复了冷静:「让她进来。」
顾宁一进来,就毫不见外的跪坐在了太后身边,泪水不住地往下落,很是可怜:「太后娘娘,宫外来人传了信,说我母亲身子不好,只怕……只怕是……」
哽咽了许久,顾宁都没能说出这句完整的话。
太后暗自冷笑,下了十多年的毒,裴安阳早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也都是裴家用银子吊着的。
顾宁垂泪,小声道:「难怪我这几日总感到心神不宁,一个小小的风寒也能让我卧床不起,原来是母亲……母亲她身体有恙!」
越是说着,顾宁哭得就越厉害,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将太后的衣裳哭湿了。
太后嫌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但顾宁哭得双眼通红,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忍受着湿哒哒的衣袖,忍住恶心,好声好气的劝道:「安阳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病成这样,哀家也十分不忍。」
「青姑,你去哀家的私库中拿那两只百年老参来,让县主带回府。」她拍着顾宁的肩膀,温声道,「哀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待会让萧院正陪你走一趟,或许老天不忍心收下安阳,还让她继续陪着你呢?」
闻言,顾宁「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整个大殿响彻她的哭声,还有回音。
太后听得太阳穴猛跳,眉心的褶皱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可偏偏她还要装作对顾宁的慈爱模样,一边安抚,一边轻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