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回到村里,生活条件差些暂且不说,光是这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就能让我抬不起头。
更何况我虽然知道鬼神之说存在,可我却厌恶这些东西,因为我被困在这其中,家破人亡。
所以,逃离这些,才是我最大的梦想。
而良城,那个生活节奏快,现代化的大都市中,没有人会在意这些。
想到这里,我眼帘一耷拉,咽了咽口水,又扑通一声跪在爷爷的灵前,说道:“爷爷,二叔,后人赵乾坤不孝,我……我不想继承扎纸店。”
“你说什么!”二叔本以为我跪在爷爷灵前是为了承诺以后会如何如何发扬手艺,却没想到竟然是说出了这等忤逆的话,眉头一皱,带了几分怒意的转头,手里刚要递给我的香火,被他随之捏断。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叔忍不住要教训我一顿,不过眼神一瞥,见灵堂中还有些许来吊唁的外人,便忍住了口舌之快,只是狠狠的瞪着我,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低声来了句:“跟我来西屋。”
我的胳膊不算瘦弱,却还是被掐的生疼,被二叔抓着离开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爷爷灵前刚刚续上的香火,断了。
我知道,爷爷的魂魄还没走,他听见我的话,不高兴了。
西屋是爷爷生前住的房间,桌子上,还有爷爷生前没有扎完的纸人,来到这里,我的心,更疼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我,爷爷已经去世的残酷事实。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想继承扎纸店?”
“赵乾坤,你是不是以为,你在大城市呆了几年,就不是桥西村的人了?是不是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了?你别忘了,你是赵家人,生下来就注定是扎纸匠,这就是你的命,也是咱们赵家祖祖辈辈的命!由不得你选!”二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指着我的鼻子,一顿臭骂,言语间丝毫情面都没留。
我咬着牙,看着二叔,不说话,绷着一股劲儿。
我心里不服,我知道自己纯阳之躯,命中带煞是注定的改不了,可我以后要走的路,可以自己选,做个扎纸匠,这一切不过是爷爷和二叔的希望,并不代表,我一定要听从。
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自私,确实辜负了爷爷的栽培和家里的希望,但,我不愿意把我的一辈子搭在这个村里的破纸扎铺子里,赵家十三代人的一生都为了这个铺子耗尽心血,难道还不够吗?
“我问你话呢,你听见了吗!”二叔的声音越来越大,指着我,见我不说话,就知道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于是说话间带着强迫我的意思,服软说话。
不过,我命硬,性子也硬,既然决定了一件事,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我自己头破血流,我也要往前走,就算二叔反对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于是,我咬着牙,蹦出了几个字:“可我,不认命。”
眼底,是少有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