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郑一一并不想去那什么花会马会,但她也没那么大的脸拒绝郡主的邀请。于是在等待去参加花会的这七天里,郑一一找到了皇帝陛下给她娘使的两位老嬷嬷,恶补了一下关于京中世家权贵小姐需要有的礼仪和说话技巧。不过在第三天她就直接放弃了,在两位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郑一一只记住了最重要的三点——少说话少管闲事少出头,就放飞自我了。
而在这七天里,郑千终于按照他自己说的那样,轮番把夜市街的那几个大赌坊给挑了个遍,最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京中赌王”的称号。不过,郑老大赢回来的那将近万两的银子,被王月戎直接收走了一大半,哪怕郑千差点在地上打滚哭号王月戎都没有把这钱还给他。
郑千为此蔫了好几天,每天都得反复念几遍孝经才能平复心情。他还专门找来了弟弟妹妹大吐苦水,想要让郑一一和郑万帮他要回点儿钱。
不过,郑万从来都是不出头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
而郑一一对着她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知足吧,娘只收走了你六千两银子。要是我得给你全收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银钱被娘拿去做什么了?这是给你自己积德积福呢好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你得栽在这上面。”
郑千颇为委屈:“那六千两也太多了。”
郑一一正色:“对于那些灾民和吃不起饭的人来说,六千两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过的好的。”
郑千就沉默了起来。然后他啧了一声,也就点点头不说话了。
七日后,郑家三兄妹坐着大黑拉的马车准时到达了诚王府别苑。
诚王是现如今永康帝仅有的两位兄弟之一,自然是被永康帝关注且看重的。诚王的别苑自然也在京郊上佳的位置,别院面积宽阔坐北朝南、临山傍水,在院子里还有几眼温泉,是京中有名的上佳园子。
郑一一他们是第一次参加京中少年少女的聚会,为了不失礼,就来的早了一些。
只是或许是诚王府在京中权贵们的心中地位甚高,在郑一一他们到达的时候,王府别苑前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郑千今日穿了一身酱紫色锦袍,腰上束着秀金线的玉带,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自然就带了一股子少年勃发的英气。他先把郑万给从车里捞出来,郑万跳下车之后臭美地弹了弹他宝蓝色的袍子,那比起郑千秀气了一些的面容却正是京中少女妇人们更欣赏的小白脸式长相,他拍了拍斜挎在肩上的锦布包,确认他的瓶瓶罐罐都在里面,才站到郑千旁边,看着郑千掀开车帘,把他姐给接出来。
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站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倒是让同时到来的几位京中世家小姐和公子不自觉就投过去了目光。
而看到了他们,自然也就看到了那个被高大的少年从马车中扶出来的少女。而后就有人不自觉的赞叹出声。
“这是谁家的小姐?灿若朝霞,明艳动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被人称赞的郑一一今日穿了一身石榴红云锦绣海棠锦衣、配散花水雾柳叶百褶裙,头上簪着一朵十分精致的芙蓉珠花,还缀着一支金银两色的小枫叶步摇。
她站在日光下,轻轻跃下马车的样子活泼又利落。而对着郑千和郑万那没有半点阴霾的笑容,也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明媚之感。
“汪兄可不要被表象迷惑了。这姑娘美则美矣,却只是徒有其表罢了。你看看那匹拉着马车的黑色大马,再看看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难道没有想到点什么吗?”
刚刚称赞了郑一一的汪姓公子听到这话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变,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同伴:“你该不会是说,他们是郑……”
同行的公子刷地一下打开了折扇十分自得的扇了扇:“汪兄想清楚了。可不正是他们吗?那位小公子和大姑娘暂且不说,只那位大公子,最近可是在京城夜市街出尽了风头啊。”
于是这位吏部左侍郎的公子汪潮生就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不务正业。”而后他又忍不住看了郑一一一眼,轻叹了一声,“卿本佳人啊……”
“哥!你和李大哥在看什么呢?快些进园子吧,听说这几日诚王府别苑留仙池上的落霞映雪和黄金暖玉莲都已经盛开了,这可是京城夏十景之一,之前我只闻其名不见其景,好不容易有机会来看一次,快别耽搁了!”
汪清溪伸手推了汪潮生一把,同时不怎么在意的随着她大哥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郑一一和郑千的时候,她的眼神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跟着汪潮生和李书冠一起进入别苑了。
在他们之后,那停在他们旁边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天青色锦衣的公子。这位公子眉眼沉静疏朗,举止温和,正是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的长孙张明清。
张明清在下车之前听到了汪潮生和李书冠的对话,便停下了要下车的动作。以他的身份,作为吏部左侍郎的儿子的汪潮生必然是要迎他为主的,只是在听了他们郑千和郑一一的评价之后,这位亲眼见过郑千和郑万的大皇子伴读觉得,他还是先在车上待会儿吧。和那两个人,他怕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等他们走了,张明清才下车,而后他一转眼就看到了那边显得有些孤零零的郑家三兄妹。因为身份的关系,有别苑管事专门出来迎他,他本是可以直接随着管事进入别苑的,只是他看了看周围那些低头说话的公子小姐,又看了看明明是第一次来王府别苑却丝毫不见紧张的郑千三人,忽然轻笑一声,抬步就往郑千他们那方向走去了。
张明清的动作让马车里和下了车的那些小姐公子们一愣,而后一惊。
他们大都已经猜出了郑一一郑千郑万的身份,但因为郑家实在是太没有底蕴的一家子而京中对他们的传言又十分不好,故而聚到这里也有几分想要给郑一一他们压力、看郑家笑话的意思。
但张明清却在这时候主动走向了郑千郑万他们,一下子就让这些公子和小姐们多想了起来。
郑千看着施施然向着他们走来的张明清忍不住挑起了眉,他主动迎着张明清开口:“张大公子特地来我们这里,倒是让我们兄妹受宠若惊了。”
张明清面上温和:“什么受宠若惊。既然遇到了一起便是缘分,我刚好孤身一人,实在是不想孤零零地走进别苑显得我多没有朋友,就只能拜托郑兄带着我一起进去,好给我壮壮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