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医生办公室也一如既往地挤进了不少进来询问病情的病人家属,而最里面的那一张办公桌边上站了五个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医生娴熟地回答眼前几个人的问题,显然在这段时间这样的对答已经进行了不止一遍。
“火场里吸收的气体现在的影响已经不大了,主要还是病人自身身体不太健康引发的一些并发后遗症,包括手臂上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炎症……”
架着厚厚眼镜框的医生翻了病历页:“如果病人恢复地不错,乐观估计这两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警校几人一同向医生道谢,然后走了出去。
“昨天是zero陪护竹一。”诸伏景光说话间看了一眼降谷零,“按轮流,今天就让我来陪护吧。”
降谷零摇头:“仅仅是陪护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听说你哥哥也要来东京?你们兄弟两人难得见一次面,他这里还有我们,那还是陪着哥哥更重要一点。”
诸伏景光苦笑着点头:“外守一现在早就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不过精神状态好像确实出了问题,当年的事确实和他有关系,我哥哥也是专门为这件事情前来。”
边上几人此刻也看出了诸伏景光的不对劲:“……你没事吧,景光?”
诸伏景光没说话,从医生的办公室往前走到走廊尽头处的病房,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还在昏迷——不过现在用熟睡这个词可能更妥当形容的若松竹一。
“看之前明明还活蹦乱跳的竹一此刻躺在这里……”
诸伏景光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他在愧疚。
也许如果不是他当时的一意孤行,若松竹一就不会牵扯进这场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爆炸。
或者如果当时几人没有分开行动,若松竹一也不会一个人就进了孤儿院、一个人面对歹徒、最后一个人拆弹——至少他的身边不会再是一个人。
放在玻璃窗的手随着脑海中的想法逐渐握紧。
“不必自责啊,景光……”萩原研二叹气,尽管他也知道这些话不是当事人说出来效果实在不行,毕竟眼前的好友也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连我都会觉得,若松那个家伙肯定会第一次骂你笨蛋。”松田阵平皱眉,把手按在了诸伏景光的肩膀上。
“……是吗?”诸伏景光失笑。
“说起来,外守一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降谷零想要转移此刻的话题。
“基本可以确定当年的凶手是他,但是警视厅那边要问的东西很多。”比如炸弹的来源之类。
“外守一精神突然地失常,进度拖了不少。我也只是一个在校生,能知道的事情很有限。”诸伏景光说到此,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哥哥这次也从长野县来到东京……那就可以放心不少。”
困扰他们兄弟二人多年的事情在此刻终于能看清结尾终点的句号,就算是诸伏景光,也难免生出几分惆怅感。
可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一定。
景光重新看向里面安静躺着的若松竹一。
他胸口很平稳地起伏,呼吸也不显得急促,就像是沉静地入睡了一样放下任何的防备,忽视边上的白色仪器的话,只是在做一个好梦。
若松竹一也确实算是在做一个梦。
一个很难得的梦。
梦里有着一个纯白色的房间,窗外还挂着洁白的纱状透明窗帘,微风轻轻地吹过,就带起屋内的纱帘扫过他的脸颊。
天气应该很好,屋外有着很柔和的微风,所以梦里的若松竹一被纱帘困扰地睡不着觉——因为当轻柔的窗帘尾部扫过脸颊的时候,会在脸上留下痒意。
若松竹一忍无可忍就睁开眼睛,把不安分的窗帘拉住就想要往下扯。
结果果然扯不动,窗帘中间的部位被另一个力量紧紧拉住。
“果然是你!”若松竹一大怒,鼓着脸颊生气,立刻爬下床去穿上鞋子。
他就很快跑到窗边,努力蹬了一下另一边的凳子,把身体够上那个窗户,肉呼呼的手臂艰难地在踩着凳子的情况下撑住了自己。
若松竹一很满意地在窗户边低头看着窗外的另一个小孩。
小孩很明显和他相熟,收回抓着窗帘的手就朝若松竹一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这都几点了!该出来玩啦——”
若松竹一听到这个就立刻想跑下去,但他还没忘记下面这个人把自己从午睡中吵醒的事情,就咳嗽了几声,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硬着嗓子掐出一副很奇怪的声线就说:“吵醒我睡觉,这件事情不能原谅!”
明明是在若松竹一昨天约定好的时间前来叫他,结果却被耍赖了的小孩:“……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行,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耶!”若松竹一眼见耍赖成功高兴地一跳。
脚下的小凳子并没有能够智能到,可以接住上面在跳的小孩的程度。
若松竹一感觉脚下一空,慌张地想要把往窗外边靠过去,结果完全没有平衡好自己的身体,手下一滑就往窗外边掉下去。
若松竹一被吓到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感受到应该来的疼痛,试探性地睁眼。
“笨蛋……”窗外边的小孩接住了掉下来的若松竹一,“……你怎么重了这么多。”
“哪有哪有哪有!”若松竹一内心的感动荡然无存,就想凑过去张口咬他。
小孩早就料到他的动作,很容易把怀里的人推开:“不要乱咬人,再这样我就要向若松叔叔告状了!”
若松竹一立刻屈服:“……向你道歉,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