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此时此刻,天元大人是否同化已经不再重要了。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打破真实和假想之间的壁垒’的意义,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八轩。
她从6岁开始身负的八俣吕临阿之术就是以此为基石延伸出来的术式——以咒力作为燃料点亮作为炉芯的黄泉之印,从自己的肉|体上打开通往假想的缺口,从中降召血脉相系的神话妖物来到现实。
为什么是八岐大蛇,因为这是五百年前羂索将其孕育进基因的结果。而以所有的[虫]作为柴薪所打开的地狱之门,没有血脉作为安全绳,出来的将会是无数不可预料的幻梦——
是美梦,也有可能是噩梦。
没有未来和过去的概念,所有人未达的空想、无法验证的假说、一念之间的野望和不可名状的恐惧都凝固在其中,一旦释放出来,结果将不可估量。
“这家伙疯了吗?”八轩的瞳孔缩紧。
不仅仅是那个叫甚尔的家伙,所有人的生活都会被羂索搅乱。
杰和悟也一前一后走进了阳台:“已经开始了吗?这个进程。”
理子在房间里洗漱了起来,而黑井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没有,听银古说现在只是在启动阶段,”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回答了他,“应该会在天元同化失败后正式开始。到那时候结界效果逐渐消退,才能更随心所欲地破坏吧。”
悟、杰和八轩头皮发麻。
他们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嘴角有一道疤,黑色的乱发半遮半掩地藏着一双像狼一样的碧绿眼瞳,明明身高比悟要矮,可压迫感却令人背后发寒。
这个人,很强……如果他想要发动奇袭,在场的人除了悟,恐怕都会中招。
虽然对方看似好心解答了杰的疑问,可这下马威一般的行为还是让空气紧绷了起来。
“喂,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悟的笑容有些冷。
不速之客嗤笑了一声:“放心,我也不擅长记男人的面孔的。”
时丸竖起另一只翅膀打了声招呼:“速度好快,甚尔先生。”
往常甚尔在产屋敷宅遇到时丸时都对它很好,会假装在不经意间遗落下坚果和仙贝留给它。可是这回他实在没有心情,对时丸的问候只是低低地‘啊’了一声,就再度用那种令人不适的目光深沉地看着八轩几人。
虽然他们擅自决定放跑星浆体并不是引起这一切的根因,但甚尔也很难不对他们进行迁怒。
况且,他对五条悟本就有些说不清的私人偏见。
八轩听到时丸被冷落后发出的失望的咕咕声,心中升起了不悦。
她伸手将它从阳台的栏杆上抓起来,包在了手心里,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看着甚尔。
黑井似乎察觉到了他若有若无的敌意,悄悄锁上阳台门,出于保护的目的将理子锁在了房间内。
甚尔的瞳孔从黑井握在门栓上的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黑井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威慑,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
“天予咒缚吗。”悟一语道破了天机。
能够观测到咒力轨迹的六眼视野中,眼前这个男人比空气更透明。
普通人都可以散发出微弱的咒力,可在他的身上却绝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咒力就约等于没有武力,而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身手接近他们,看来他是被上天以夺取咒力为代价换得了无匹强大的身体机能。
甚尔讥讽道:“高贵的大少爷还听说过我们这种低贱的人吗,真是让人感动。”
悟也冷笑了一声。
不满、警惕、迁怒、奚落,就差没有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样刺头对上刺头的会面想必是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结果的。
杰一脸麻烦地扶了扶后颈,随后上前一步正色道:“别吵了,要商议就好好商议。”
本来慢人一步就已经够烦的了,还要吵架,幼稚园儿童吗?
八轩在杰面前一向是听话的小妹形象,悟在正事上也会听从杰的建议,而甚尔对杰没有什么个人偏见,所以他的插足果然让紧绷的空气缓和了一些。
此时距离天元大人的同化最终期限——8点,还有一小时。
“吱呀——”阳台门开阖的声音让理子从洗手间探出了头来。
她举着牙刷,看到黑井的一额头汗,露出了不解的单纯神情:“唔、唰唰——今天外面很热吗?”
“不、呃,还好……”根本不是气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