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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七日食期(1 / 2)

“不要碰到我。”路加命令。

他的话音融化在乐曲之中。

音乐在舞步间流淌,他们的距离时而极近,每一次旋身都像是若即若离的挑|逗;时而远,远不过数步,便再次被对方吸引、重聚。

近时他们呼吸相闻,手与手做出交握的假象,却无法真正触碰。

路加的眼神逐渐放空,他的身体还在兰斯身边,灵魂却仿佛飘入了虚幻的殿堂,沉醉于音乐与舞蹈的韵律之中。

即便四目相对,也不会映照出任何人的身影。

这是一场独舞。

兰斯眸光微黯。

他的殿下从来都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从来不会将灵魂分享给任何人。

不满。

想让殿下看到他。

兰斯垂下睫羽,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路加正跳得痴迷,忽觉腰身被什么东西轻轻蹭过。他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只看到了兰斯微微垂下的眼睫。

“抱歉,殿下。”

路加没说什么。他眉梢轻挑,在下一次旋转中狠狠踩在兰斯脚尖上。

兰斯神情不变。

路加这才懊恼地想起来,兰斯并没有痛觉,这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惩罚。

于是兰斯便满意地看到,小王子漂亮的紫眼睛里映照出了他的身影,即便那眼神凛冽如寒风,仿佛能当场shā • rén。

shā • rén,殿下似乎从一开始就想过这么做,也有能力这么做。

只要殿下随便抬一抬手指,随便发号一个命令,就能将他送上断头台。

如果他变成一具死尸,以殿下的高傲,面上大概也不会产生一丝波动。

“注意点。下次的惩罚不会这么简单。”

刻薄的话语从路加唇齿间吐出。

这是一句威胁。

听在兰斯耳中,却像是羽毛扫在心间,微微的痒。

他忽然觉得好奇。

要做到什么程度,殿下才会非杀他不可呢?

比如……无视殿下的意愿,吮住这张吐出恶语的薄|唇,将它咬得微微肿|胀,红润肉|感,泛出亮晶晶的水光?

这么想着,他轻轻俯身,在几乎要吻上那瓣唇时错身而过,随后揽住了路加的腰。

不是伪装成失误,而是光明正大地将手放在他腰间。

“……大胆!”路加双眼冒着亮晶晶的火光。

兰斯注视着他的双眼,微笑道:“殿下,阿芙拉小姐在看。”

不同于以往总半垂着睫羽让人看不清神色,现在的兰斯直勾勾地望着路加,几乎让路加产生了被侵略的错觉。

就像那一晚。

这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路加危险地眯了眯眼,扬起下巴,嘴角勾出毒蝎尾巴一样的弧度。

“谁允许你抬眼看我?”

“跳舞时直视舞伴的眼睛是基本的礼貌。”兰斯的嗓音仍旧温和,“我想为小姐提供最标准的示范。”

路加本想用阿芙拉来牵制兰斯,却没想到妹妹反而成了兰斯对付他的最佳利器。

“狡辩。”他冷笑道,“那手呢?”

兰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他的动作很温柔,不会让路加感到压力,这样温柔的力道却能时刻将路加圈拢在身边。虽然会随着舞蹈而分离,最后却总会回到他臂弯之间。

被那双近似于神的眼睛直直盯着,路加也一丝都不肯示弱。

兰斯丝毫不怀疑,如果眼神能shā • rén,他早已被殿下千刀万剐。

待到舞曲结束,路加胸口剧烈起伏,只看在妹妹在场的份上才没有立刻拉下脸。

“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舞蹈。”阿芙拉一边鼓掌一边夸赞。

“阿芙拉,你先出去。”路加面无表情道,“我有私事和兰斯说。”

红晕从阿芙拉脸上逐渐褪去,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惹哥哥不高兴了。

路加瞥她一眼,缓了缓神色:“去玩吧。为我们的晚餐采一些鲜花。”

“是,哥哥。”阿芙拉行了一礼,退出会客厅。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未等路加命令,兰斯便先单膝下跪。

“我舞技不精,唯恐拖累为殿下为妹妹教学,无意冒犯,请殿下恕罪。”

路加背对着他,冷冷开口。

“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友善了,让你产生了可以僭越我、违抗我的错觉?”

“我没有违逆之心,殿下。”兰斯嗓音淡淡。

路加转过身,捏紧他的下巴抬起来。

兰斯睫毛温顺地垂下,禁欲而圣洁,仿佛之前共舞时那种侵略性的眼神只是错觉。

路加审视他的脸,听兰斯道:

“殿下,我前日写信给圣马丁修道院的修女嬷嬷咨询有关恶魔化的信息。她将我从小养大,学识渊博,常与我探讨神学,或许这几日信件就会寄来。”

“她知不知道恶魔化怎么处理还是个未知数。”路加嗤笑一声,“你企图用一张空头支票来换取我的原谅?”

“我想帮助殿下,别无他心。”兰斯诚恳道。

路加捏着他的脸,逼视他良久,才松了手。

他扯下白丝手套,手腕一扬,抛入壁炉的火焰中。

“房间里的木柴似乎要烧光了。”他在灼烧的气味中说,“你去森林里砍一些回来。”

他摇铃叫来处理杂物的管事,吩咐道:“给他一柄斧头,晚饭之后再放他进来。如果他砍的木柴不够烧一夜,明早兰斯的食物份例取消。”

“用不着马车。徒步。”他冷笑,“我们亲爱的兰斯洛特看起来格外精力充沛。”

“是,殿下。”兰斯向他微一鞠躬,跟着管事离开了会客厅。

路加靠在城堡的窗台边,从窗户远远望着兰斯瘦削的背影,手指节缓慢敲击在窗台上。

兰斯就这么轻易地被他赶走了。

之前即便被他踹一脚也要跟在他身后一点点黏过来,这次的驱逐却格外顺利,顺利到让路加起疑。

他唤来管理信件的仆人,问:“兰斯和谁有过通信来往,都在什么时候?”

“回殿下,与兰斯通信的人只有圣马丁修道院里的凯瑟琳修女,通信以一个月为周期,最近一次是在六天之前。”

错觉吗?路加敲击窗沿的手指停下。

“以后他如果有书信往来,都先通知我。”

“需要我将信件内容誊抄给殿下吗?”

“……内容算了。”路加侧过脸,“我还没有窥私的爱好。”

兰斯洛特不会加害他,也威胁不到他,至少是现在。

没能力,也没有理由。

一滴雨水从窗外打到路加手背上,侍从关上窗户,雨幕逐渐打湿了玻璃窗。

这样阴晴不定的雨水会一直蔓延到六月。

路加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直到视野完全被雨幕覆盖,变得模糊不清。

“拉上窗帘吧。”他道。

*

大雨倾盆,兰斯冲破雨幕推开木门,将背后的木柴放在破木屋的角落里。

他全身湿透,银色长发和薄衬衣紧贴后背,勾勒出匀称有力的肌肉线条。

他身上几乎所有的缝隙都在淌水,绿色的双眼却在火光中莹莹发光。

“你来了。”窗边打盹的老者摇着躺椅,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给我圣鸿林图书馆的钥匙。”兰斯开门见山道。

老者笑了一声:“先给我你的圣力。”

“怎么做?”

老者饶有兴趣道:“这么着急?”

“我想您已经通过星辰预知到了我的境况。”兰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谕教派’的‘神舌’大人。”

老者的摇椅停了。

神谕教派的领头者没有名字。他行踪诡秘,很少在宗教仪式中露面,辗转于占星塔与荒野之上,探究神的意旨。

因为他的口|舌曾正确预言过两次圣国的重大灾难,所以被人称为“神舌”。

除了那两次正确预言,倒也还有十几次错误预言就是了。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野心。”“神舌”瞟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的木柴,“是那小王子的刁难促使你改变了想法?”

“我没有时间和您浪费在闲谈上。”兰斯目光冷漠,“下次我不希望再听到您非议我和殿下的关系。”

神舌“哈”了一声,没想到在这个人前一贯温驯的大型忠犬,会露出如此冷漠□□的一面。

“对长辈可真不恭敬。”

“您有求于我。”

“……”神舌哑口无言。

他摇摇头,从壁炉上方的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将圣力输入机关之中。壁炉在圣力的催动下缓缓横移,露出一条阴暗幽深的密道。

“来吧,”他说,“除了我,你将是唯一见过瑶光塔入口的活人。”

兰斯毫不犹豫踏入密道之中。

一入其中,他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他释放出自己的圣力。淡淡的金辉在他体外浮现,变成小光点飘飞而出,逐渐点亮了密道内刻画的符文。

没有任何灯火照耀,却如在太阳中心一般。

神舌瞪大双眼,惊愕得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好!好!”他赞叹道,“这么精纯庞大的圣力,我平生所未见!神谕教派的兴盛指日可待!”

很快,兰斯感觉符文内的圣力已经趋于饱和。他扫视过密道壁上闪着金芒的壁画,最后落在被巨大的喜悦砸晕了的老者身上。

“带我去圣鸿林图书馆。”他没有任何疲态。

“好、好……”神舌连话都说不清了,“好小子,跟上。”

地底密道四通八达,连向整座圣鸿林城堡的建筑,岔道纵横,如同迷宫一般奇诡。如果不是兰斯能冥冥感应到洞壁上圣文的指引,恐怕拿着地图也会迷路。

“神舌”边走边絮叨。

“我很好奇,你怎么活下来的?当今王后善妒,陛下存活的私生子屈指可数,也就那一对兄妹。”

见兰斯没有回应,他便接着解释道:

“这么精纯的圣力,只有光明神的直系后裔才可能拥有。”他顿了一下拐杖,探究道,“难道你母亲没告诉过你,你是王室的孩子?”

兰斯皱了皱眉。

“我姓温士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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